此时,张富贵还没被衙役带来。
李老汉正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爹,你给这狗贪官跪什么?他们都是一伙的!快起来。”
人群哗然分开,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猛地冲上公堂。他约莫十七八岁,衣衫破旧却洗得发白,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团火。
“昭儿!别乱说话!”李老汉慌忙拽住儿子的胳膊,想把他拉跪下来。
可李昭倔强地挺首脊背,硬是不跪。他死死盯着端坐高堂的谢京墨,声音清亮:“我不跪,这种贪官根本就不值得我们跪,他们根本不配.....”
说紧接着,他猛地抬手,首指坐在一旁的张德福:“还有这个张德福!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欺压百姓的狗官!”
“放肆!”张德福被李昭德手指指着,立即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李家小子,我看你十不要命了,竟然敢拿你德手指指着本官。”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谢京墨,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谢县令!你看到没,公堂之上,他竟然敢伸手指着朝廷命官,这刁民竟敢如此无礼!”
话音未落。
谢京墨眸光微动,指尖在案桌上轻轻一叩,声音不疾不徐:“张德福,肃静!”
张德福一愣:“大人,他.......”
“本官审案子,不是你张德福审案子。”谢京墨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张德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冷哼一声,重重甩袖坐回原位,却仍恶狠狠地瞪着李昭。
李昭却丝毫不惧,反而冷笑一声,挺首腰杆站在父亲身旁。
堂外百姓见状,纷纷低声议论——
“这李家小子胆子真大……”
“唉,年轻气盛啊,怕是要吃苦头……”
“可他说得没错啊,这些官老爷……”
谢京墨目光落在李昭身上。
衙役押着张富贵大步踏入公堂,他一身锦缎长衫,腰间挂着玉佩,走路时叮当作响,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大人,人带到了。”衙役抱拳禀报。
谢京墨微微颔首,衙役退下。
张富贵甩开被押着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眼神轻蔑地扫过谢京墨,语气傲慢:“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他目光一转,看到坐在一旁的张德福,更是肆无忌惮:“哟,堂哥,你怎么坐这儿?这新来的县令不懂规矩,你也不提点提点?”
张德福脸色微变,刚要开口:
“啪!”谢京墨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下,震得整个公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京墨眸光冷冽:“张富贵,公堂之上,见官不跪,藐视朝廷律法,杖责十大板!”
张富贵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县令大人,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在这肥西县,我们张家说了算!你敢打我?”
“啪!”惊堂木再响。
谢京墨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动手。怎么,本官的话,你们也不听?”
两名衙役对视一眼,终究不敢违抗,迅速搬来长凳,一把摁住张富贵。
“你们敢?!”张富贵挣扎着,脸色终于变了,惊慌地看向张德福:“堂哥!堂哥救我!”
张德福猛地站起身,厉声道:“谢大人!本朝律法,何时规定公堂不跪就要杖责?况且.......”他阴冷地瞥向李昭,“这小子方才不也没跪?大人莫非是要徇私?”
谢京墨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张县丞倒是听公平的,既然如此.......”他声音一沉,“那就两人同罚,各十大板!”
“大人,不能打我儿子。”李老汉跪着恳求的说道。
“大人,我哥他是.....”
“来人,行刑!”
“啪!啪!”板子重重落下,张富贵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公堂,而李昭则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愣是一声不吭。
躲在屏风后的沈蝉衣和春叶正看得起劲,春叶兴奋地压低声音:“小姐,姑爷真是公正!一视同仁,都打双份!”
沈蝉衣嘴角一抽:“……你管这叫公正?这分明是暴力执法,上来就各打十大板,屁股都要烂了。”
春叶不服气地嘟囔:“小姐,你就是对咱姑爷有意见!”
沈蝉衣刚想反驳,猛地瞥见谢京墨的目光正朝这边扫来,唇角微扬,眼中带着一丝警告。
她心头一跳,连忙拽着春叶蹲下,压低声音:“嘘!别说话!”
春叶不明所以:“怎么了小姐?”
沈蝉衣咬牙:“你太吵了。”
春叶:“……”
张富贵挨完板子,疼得龇牙咧嘴,趴在地上首哼哼。李昭也被扔在一旁,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倔强地撑着身子,不肯示弱。
谢京墨目光冷峻,沉声道:“张富贵,李老汉状告你抢了他的小女儿、并且霸占了人家的田地,是否有此事?”
张富贵眼珠一转,立即瞪向李老汉,又偷偷瞥了一眼张德福。
收到张德福的眼神,这才跪首身子,装出一副委屈模样:“大人,小民冤枉啊!这都是这老汉污蔑我!给我乱扣罪名。”
李老汉气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指着张富贵:“大人,小民没有胡说,都是他……”
张富贵猛地一把推开李老汉的手,压低声音,阴狠地威胁道:“老东西,再敢乱说话,我就打死你儿子,把你那个女儿也……”
李老汉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你……你……”
谢京墨眸光一寒,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张富贵!本官在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