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七倚着老梧桐弹拨三弦琴，琴箱里藏的微型电台正将摩斯密码混入《夜上海》旋律。树皮上昨夜新刻的刀痕渗出琥珀色树胶，凝成北斗七星残缺的勺柄——这是燕九霄与他约定的死信箱标记，但此刻第三颗天玑位正趴着只碧眼蜈蚣。
"唐老板这曲子，弹的是阳间调，送的是阴间信？"
红绡踩着满地枯叶走近，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刺青正是曹无伤当年亲手纹的白莲梵咒。她指尖翡翠烟枪敲在琴箱，震得暗格里的胶卷微微移位。唐十七瞥见胶卷边缘的"731"编号，琵琶弦陡然绷断。
"红姑娘的香水味，倒比上个月百乐门死了的还冲。"他抬脚碾碎蜈蚣，虫尸爆出靛蓝磷火，"听说特高课新进的那批'永生菌'，最爱拿活人当培养基。"
红绡突然扯开衣襟，锁骨下植入的玻璃器皿里，灰白菌丝正随心跳涨缩。她将烟枪插进树洞，枪头翡翠北斗纹与刀痕严丝合缝："曹先生让我带句话——当年地宫里的账，该用东洋人的血来清了。"
树洞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唐十七摸到个冰凉铁盒。开启时盒内干冰白雾弥漫，七支翡翠簪在零下西十度低温中泛着幽光，簪头北斗纹路与二十年前燕九霄插进青鸾发髻的那支一模一样。
燕九霄对着化妆镜调整领结，镜面突然浮现血字。他蘸着白兰地在镜上画出反咒符，血字扭曲成日文假名"キリンクス计划"。更衣室门缝塞进的《申报》头版，天皇视察关东军的照片背景里，曹无伤正在军官队列中微笑。
"燕先生，有位客人送您的花篮。"
侍应生捧来的白玫瑰突然炸开，花瓣间藏着半张人皮。燕九霄用翡翠簪尖挑起人皮对灯细看，毛细血管纹路竟组成上海市政地图，法租界巡捕房的位置标注着"鬼拍手"三个篆字。
后台突然断电，黑暗中袭来腥风。燕九霄旋身避开利爪，簪头北斗纹在墙面擦出火星，照亮袭击者溃烂的面容——正是三日前在码头被青帮处决的叛徒。腐尸胸腔菌丝间缠着微型注射器，针管残留液泛着熟悉的靛蓝。
"东厂的活尸术，特高课的细菌战，倒是绝配。"
他踹开通风窗跃上屋顶，月光下数十具行尸正沿墙根爬向配电室。领头的女尸穿着百乐门制服，心口翡翠簪随动作闪烁——正是第一卷里柳非烟惯用的杀人手法。
青鸾的解剖刀划开尸体腹腔，手术灯突然频闪如鬼眼。她将翡翠簪别在无影灯罩上，簪头投影的北斗七星恰好笼罩解剖台。菌丝遇光疯狂蠕动，在尸体表皮织出"鬼拍手"血纹。
"燕先生再晚来半刻，这具实验体就要唱《天涯歌女》了。"
她镊起片带编码的金属肝叶，上面731部队标志还沾着哈尔滨的雪渣。冷藏柜突然倾倒，五具冷冻尸体如提线木偶首立起舞。燕九霄甩出翡翠簪钉住领舞尸体的膻中穴，簪头没入处爆出纳米金丝——与二十年前曹无伤操控皮影戏用的材料如出一辙。
"曹无伤把东厂控尸术卖给了日本人。"青鸾将培养皿菌丝泼向尸体，菌群瞬间吞噬纳米金丝，"他在用鬼拍手计划复活当年的青铜棺。"
冷藏室暗门轰然洞开，唐十七拎着汽油桶冲进来。泼洒的汽油在地面汇成北斗图案，他擦燃火柴的瞬间，燕九霄瞥见火苗里扭曲的2023年维港夜景。
曹无伤抚摸着玻璃棺里的青铜残片，残片上蚀刻的电路板纹路正与窗外闪电共鸣。副官递来的密电写着"キリンクス第三阶段完成"，他笑着将电文折成纸鹤，鹤翼数字"0918"与二十年前地宫棺盖刻字如出一辙。
"报告！实验体又失控了！"
地下室传来的惨叫混着琵琶声。曹无伤步入实验室时，看见浑身菌丝的艺伎正用三味线绞杀研究员，琴弦勒出的血痕恰是北斗七星。他拾起染血的翡翠簪插进艺伎百会穴，尸体立刻温顺如羔羊。
"告诉土肥原贤二，鬼拍手的拍子要落在紫薇星位。"他将青铜残片嵌入尸体胸腔，"让唐君把香港那批'光纤'尽快运来。"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曹无伤突然对着虚空轻笑："偷听够了吗，燕先生？"话音未落，燕九霄己破窗而入，手中翡翠簪首刺他咽喉。
唐十七用簪头北斗纹校准无线电频率，电波杂音中传来摩斯密码敲击声。红绡扯下半腐的人皮面具，露出青鸾的脸，将青铜罗盘嵌进钟楼齿轮。当钟声敲响五下时，燕九霄望见黄浦江面升起七盏孔明灯，灯影组成二十年前地宫里的量子符号。
"曹无伤在江底造了座机械地宫。"青鸾翻开尸检报告，731部队印章下压着东厂密档，"他用鬼拍手计划复活的不是死人，是时间。"
江面突然炸起水柱，浮出的青铜棺盖刻满日文假名与二进制代码。燕九霄将七支翡翠簪抛向棺盖，北斗匙孔闭合的瞬间，2023年维港的霓虹幻影吞没了整个外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