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树伟这两天心情有一些郁闷。
一是因为加班自己偷跑回去的事情,叔叔严厉批评了他。
二是因为林晚的事情。
她真的跟霍家有关系吗?
难得发自内心喜欢一个姑娘,还没来得及向她表白,就己经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黄树伟下了班也不急着回家,而是照例到国营饭店点了两个下酒菜,喝点小酒暂排苦思。
黄树伟从一进门,杨晓雨就看见了。
她观察了好几天,黄树伟这两天下了班,都会来这借酒消愁。
虽不知他发的什么愁,但对她来说,能接近黄树伟,就是机会。
她等了这些天,也没见乐器厂里传来对林晚的什么处罚,也没听乐器厂的人议论。
这不公平!
想当初,她到崇市第三乐器厂那么一闹,整个厂里的人就都晓得了。
林晚也因此被第三乐器厂抛弃。
一样的厂子,一样的举报内容,怎么结果差别这么大呢?
杨晓雨心里越发不平衡。
林晚,咱们走着瞧!
杨晓雨今天没有裹着头纱,而是梳着两个小辫,一身知识青年打扮。
她走到黄树伟对面坐下,开口说道:
“同志你好,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杨晓雨虽说个子矮,皮肤黑,倒也不是全无优点,至少她五官是周正的,加上年纪轻,此刻又刻意的示弱,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风雨打折了的小花。
这样的杨晓雨,落入半醉半醒的黄树伟眼中,只觉得这女同志肯定是遇上麻烦了。
他迷蒙着眼,热心肠的问道:
“你好,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杨晓雨连忙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是从崇市来的,那天看到你跟林晚在说话,我怕你上当受骗,所以才来找你帮忙。”
黄树伟迷惑了。
这女同志不是说要找我帮忙吗?
怎么又提起来林晚,还说怕自己上当受骗?
一听见林晚的名字,黄树伟此刻酒也醒了大半。
他有些认真的问道:
“你把话说清楚,你说林晚,你认识她吗?”
“还有,我上谁的当,受谁的骗?不是你说有事让我帮忙?怎么尽说些颠颠倒倒的话?”
杨晓雨知他这会肯定不能相信自己,忙挤出两滴泪来,抽泣着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要不然我都上乐器厂举报那么多天了,也没见林晚得个什么处置……”
“我真没骗你,那林晚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感情的骗子!”
一听自己心中的女神被人说了坏话,黄树伟大声喝道:
“你撒谎!林晚才不会是这样的女人!”
他说完这句话,才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
不过倒也让他想起什么来。
眼前这个扎着小辫的女同志,不就是那天傍晚他看到的,披着头纱跟值班室老王说话的女人吗?
那天她说什么来着?
对了,举报林晚下乡期间跟男人不清不楚,有作风问题!
黄树伟狠狠皱起了眉。
这会儿功夫,他酒己经完全醒了,急忙追问道:
“是你!那天跟老王说,要进去找领导举报林晚的人!”
杨晓雨哭的梨花带雨,渐渐的引起了其他食客的注意。
黄树伟急道:
“你先别忙着哭啊!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先把话给说清楚了。”
杨晓雨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低声说道:
“我说什么?我说的话你们西市没有一个人肯相信。”
“那林晚本就是个因作风问题,被崇市第三乐器厂退了货的人,不知道背后使了什么力,跑到这西市乐器厂总部来了。”
“她在横堤沟下乡的时候,就跟很多男人不清不楚,还跟生产队的儿子有婚约……她就是个狐狸精!”
“我当初就是看不惯她,多说了几句话,她就一首怀恨在心,反咬说是我作风不正,偏偏还真就有人信了她的鬼话。”
“不信,不信你看我这一身的伤,就是被她的爱慕者们给打的!”
杨晓雨说着,就撩起一截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
那手臂上面,遍布青紫伤痕,有些都己经留下了疤,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黄树伟被杨晓雨一连串的话,己经搞晕了。
再看到她手上的伤,心里己经有了五六分相信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黄树伟顿感头疼欲裂,林晚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过去?
她怎么会是这样卑劣不堪的一个人呢?
难道说,她能被西市乐器厂破格招进来,也是她用美色说服的霍家?
黄树伟脑子里一片浆糊,思绪怎么理也理不清。
也完全没去考虑事情的合理性,林晚远在崇市,又是如何用美色让霍家出面帮忙的呢?
杨晓雨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黄树伟的脸色。
见他此刻脸色很不好,杨晓雨打铁趁热:
“我那天就是见你跟她有说有笑,她却不理不睬的,担心你也上了她的当,所以今天一见到你,才决定跟你说明真相的。”
西北军区文工团。
团长方明明,看向来汇报文艺进展的人说道:
“近期大家排练的怎么样?”
“另外,咱们团跟西市乐器厂定的那批货,眼看就要到交货的时间了,到时候你跟蓝兰一起好好把关,上面对这次的下部队慰问非常重视,咱们可得打起精神来,一个错都不能犯!”
团长方明明是个做事干练,雷厉风行的人,在文工团很有威望。
跟她汇报情况的是副团长沈芳枝,相较起来,沈芳枝为人处世要温和的多。
沈芳枝点点头,她知道团长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团长放心,西市乐器厂跟我们合作这么些年了,他们提供的货差不了。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
“我等会就去跟蓝兰说,到时候多留神把关。”
沈芳枝一向办事妥帖,方明明闻言点了点头,这才放了心。
转眼就到了交货的时间,这天沈芳枝带着文工团的台柱子蓝兰,来检查乐器厂刚送来的一批货。
两人看了前几件乐器,均是给了个认同的眼神,不过……
蓝兰拿起一支竹笛仔细看了看,这支竹笛乍一看上去挑不出什么问题,不过,有些遗憾的是它的一处表面竟然有了裂纹!
这种成色,是不该出自名声在外的西市乐器厂的。
沈芳枝见蓝兰突然停止了检查,皱着眉头不知在看些什么,她走上前去问道:
“蓝兰,怎么回事?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