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门口人头攒动。
两人检票入场，找到座位。灯光渐暗，舞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
两人专注地看着舞台。
舞台幕布缓缓拉开，泛黄的历史画卷在光影中铺展。
当陈独秀先生挥毫写下“德先生与赛先生”，台下观众屏息凝神的瞬间，与此刻舞台上举着《新青年》振臂高呼的演员渐渐重叠。
“他们在燃烧自己。”江斩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厉沉转头看见对方睫毛在光影中投下颤动的阴影。
那些蛰伏在深渊里的日子突然变得清晰。
舞台上蔡元培“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宣言响彻剧场。
李大钊先生在绞刑架下缓缓仰起头，脖颈勒痕在追光灯下触目惊心。
演员们正慷慨激昂地念着台词："...为了理想，我们不惜牺牲一切..."
江斩察觉异样，冰凉的手指轻轻覆上来，无声地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厉沉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舞台上，革命者们正在宣誓。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背景墙上，如同无数前赴后继的身影。
江斩突然觉得，他们和那些革命者也没什么不同，都在暗处守护着光明，只是方式各异罢了。
谢幕的掌声如潮水漫来时，厉沉望着舞台上逐渐熄灭的灯光。
“该走了。”江斩的声音带着舞台剧余韵的震颤。
两人并肩穿过人流，厉沉的目光扫过剧院门口的海报，“觉醒年代”西个烫金大字在夜色中闪烁，恍若他们尚未熄灭的信仰。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厉沉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稳稳牵着江斩，两人漫步在剧院外的梧桐道上。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
夜风拂过，玫瑰花瓣轻轻颤动。
在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里，他们紧握的双手是唯一的真实。
这场话剧无疑不是震撼的。
走在路上，江斩和厉沉都没怎么说话。
江斩本以为这场话剧只会带来自己的爱国情怀，但却没想到还有视觉上的无限冲击。
震撼，太震撼了。
甚至形容不出来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
热泪盈眶吗？热血沸腾吗？心潮澎湃吗？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江斩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厉沉的指节，像是在确认某种真实。
那些舞台上燃烧的生命、那些掷地有声的呐喊，此刻仍在她胸腔里震荡，余音未散。
路灯的光晕在梧桐叶间摇曳，她忽然开口：“你说，他们知道自己会死吗？”
厉沉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脸在光影下显得锋利而沉静。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知道。”
“那为什么……”
“因为值得。”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她心里翻涌的迷雾。
江斩怔住。
是啊，因为值得。
那些人在黑暗里高举火把，不是为了照亮自己，而是为了撕破时代的黑夜。
他们知道前路是断头台、是绞刑架、是枪口，可他们仍然往前走，一步不退。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叶寻之曾问她说：“怕死吗？”
她当时笑着回答：“怕啊，但更怕什么都没做就死了。”
现在想来，或许那些革命者也一样。
夜风掠过，地上没清扫干净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某种遥远的回应。
厉沉的手紧了紧，仿佛无声地告诉她，他们还在走那条路，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江斩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
城市的霓虹模糊了星光，但她知道，那些星星一首都在。
就像那些人的信仰，从未熄灭。
江斩突然被厉沉攥住手腕拉进怀里，厉沉的大衣下摆扫过她的小腿。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又必然，江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们比他们幸运。"厉沉的下巴抵在她发顶:"至少我们知道我们的前路是什么。"
梧桐叶突然剧烈摇晃，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他们同时松开彼此去摸夹在后腰的暗器。
却又在闪电亮起的刹那相视而笑，这不过是雷阵雨。
两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还准备打架呢。
厉沉脱下外套撑在两人头顶，跑到距离两人最近的可以避雨的地方停下。
“看来咱们厉爷的警觉性都快成条件反射了。”江斩仰头看着厉沉肩头洇湿的深色水痕，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绷着的侧脸。
厉沉将外套又往她头顶拢了拢，水珠顺着布料边缘滴在两人交叠的鞋尖：“江小斩，你也不差啊，吓死人了都。”
江斩还想在说点什么，可眼看着外面的雨停了。
她疑惑的看向厉沉:“这雨...还挺厉害。”
厉沉无奈摇摇头:“好了好了，赶紧回去，等会得感冒了。”
“都没怎么湿呢，”江斩不服的说道:“感什么冒？”
霓虹灯在积水里扭曲成彩色毒蛇，月光从云隙间漏下来，还挺好看。
厉沉想要快点回去，而江斩非要缠着他拍照。
“堂堂龙爷的一把手，现在倒像个非要买糖葫芦的小孩。”厉沉嘴上抱怨，却己经接过江斩递来的手机。
没办法，只能宠着了。
感冒了的话，她要吃药打针，他才不心疼！
霓虹在积水里摇晃，他看着取景框里江斩踮脚去够月光的模样。
快门按下的瞬间，江斩突然转身，指尖沾着路边水洼的凉意，轻轻点在他鼻尖：“抓到月亮了！”
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倒映着远处“觉醒年代”的海报残影:“你看，我们也能把黑暗里的故事，拍成亮晶晶的照片。”
厉沉喉结微动，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雨珠:“好，还拍吗？”
“拍个合影？”
不管江斩说什么，厉沉总是乖乖照做。
江斩接过手机，表示还不错:“回家吧！要不然等会你要唠叨啦。”
厉沉有些被气笑了，用手指着自己:“我？我唠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