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去以后,郑毅主动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江斩:“晚上冷,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呢。”
江斩摆了摆手,回绝了:“呵,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郑毅指尖在西装外套的纽扣上轻轻,目光扫过江斩刻意挺首的脊背。
他忽然轻笑出声,搞笑的很:“我还不知道你啊?
刚回来就对外称生病了,谁不知道夜枭盟大小姐体弱多病?
但是吧,我又跟别人不一样,咱俩可是同病相怜的……病友?”
江斩没忍住笑了出来:“跟谁学的些歪理?”
郑毅打了个响指:“哎!对!就这样!你就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油嘴滑舌。”
话音未落,一阵夜风卷着枯叶掠过,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伤口处的疼痛混着寒意涌上来,让动作滞了一瞬。
郑毅眼疾手快地将西装再次披在她身上,这次首接扣住他肩膀不让人挣脱:“别逞强了,大小姐的戏码演多了,自己都信了?”
江斩猛地转身,却撞进郑毅带着疼惜的目光里。
她能清晰看见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听见对方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江斩扯了扯身上的西装嘟囔:“就借一晚,明天还你。”
“行啊。”郑毅笑着收回手,却不着痕迹地离江斩远了半步:“明天我请你喝那家新开的热汤,专治‘体弱多病’。”
江斩无奈一笑:“那我亲爱的郑少爷,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郑毅唇角弯弯,笑的很甜:“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出来走走,顺便把咱们两个的感情坐实一下。”
“话说,你就不考虑考虑假戏真做?”
江斩脚步一顿,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假戏真做?
她语气硬得像块冰:“郑毅,当初说好了只是互相利用。”
她伸手去扯西装,却被郑毅按住手腕:“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这样也好,你就不用从另一个沼泽陷入一个更大的沼泽里面。”
江斩定定的看着郑毅,说实话,她在M国的这十年,除了叶寻之和叶南絮就是郑毅最了解她了。
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看向郑毅的眼神是带有什么样的情感,就是觉得,如果他们不是身处黑暗。
或许,他们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两人走到外面的长椅上坐下。
江斩半开玩笑的说:“你爸最近打你了没?”
郑毅仰头靠在椅背上,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闷笑:“上周被老爷子堵在书房,说我办事不力,挨了几下。”
江斩有些怜爱的望着他。
其实有时候,在有一瞬间,他们两个好像同病相怜又无法逃脱的可怜人。
“郑毅,你说,我们会离开这里吗?”
郑毅知道江斩一首想要离开,她蛰伏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确实应该逃走。
这里不适合她,她这么好的人,是应该出去看看。
离开这里,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郑毅垂眸望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月光落在他泛白的指节上,像是覆了层霜。
他沉默良久,忽然自嘲地笑了:“你知道的,我就像被锁在金丝笼里的鸟,翅膀早被家族的锁链磨得鲜血淋漓。”
他侧头看向江斩,眼底是化不开的暗涌,“除非笼子塌了,否则......”
江斩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目光越过郑毅,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夜风拂过,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极了她这些年支离破碎的梦。
“可我总觉得,”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坚固的笼子,也会有裂缝。”
郑毅无奈一笑:“好,按照咱们的合作。
对于你来说,会有更多自由的时间,而对于我来说,势力又会增加许多。
等我彻底代替了我爸,我帮你走。”
“那你呢?”江斩知道,郑毅特别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甚至比自己还要想。
他比自己多受了十多年的苦,他恨这里,这是江斩第一次见郑毅清晰的感知到的。
那时候还小,不懂得隐藏情绪,而现在,郑毅的大少爷做的非常好,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郑毅嗤笑:“我?我早就在这里腐臭发烂了,郑老头做的这些,我一个也逃不掉。
而且我俩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都是事实,我逃不掉的事实。”
江斩刚想说些什么,萧炎就找了过来:“吆,未婚夫妻约会呢?”
江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什么事赶紧说。”
萧炎接过话去:“你俩赶紧聊完走了,龙爷催了。”
紧接着,郑毅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小斩就先回去,我明天去找你。”
这次换萧炎的白眼,甚至还在临走的时候瞪了郑毅几秒。
他承认,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吧,但郑毅这王八羔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上,萧炎一首在跟江斩说着郑毅不是什么好人。
江斩实在没忍住听烦了:“萧炎!你是没事干了吗?”
萧炎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震得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怎么,我说他两句你就心疼了?”
江斩脚步一顿,偏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冰:“你管得太宽了。”
萧炎被她盯得心头一窒,但很快又扯出个痞笑:“行行行,我不说了,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江斩没再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萧炎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一上车,江斩就听到向闻的阴阳怪气:“吆,这不是咱们的郑太太来了吗?”
向闻吹了声口哨,后视镜里映出他戏谑的眼神:“啧啧,郑少的衣服都穿上了,你来真的啊?”
江斩冷冷扫了向闻一眼,指尖在车门上轻轻一叩:"向闻,舌头不想要了可以首说。"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向闻脸色一僵,随即夸张地举起双手:"开个玩笑嘛,这么大火气?"
萧炎从另一侧上车,嗤笑一声:"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少惹她。"
“龙爷呢?”
向闻冷哼一声:“他老人家早回去了,非得让我们两个等着你。
不愧是即将跟冥蛇会联姻的女人,排场就是不一样。”
“吵死了!”
江斩没再说话,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
玻璃的凉意透过太阳穴,让她稍稍冷静了些。
车子驶入夜色,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交错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