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凌云就在夜市里呢，这地儿各种美食的香味搅和在一块，闻着还挺让人陶醉的。
他呀，也是在这夜市摆摊的。
每天都辛辛苦苦地忙活着，为啥呢？
就盼着能让生病的闺女芳芳过上好点的日子。
他手里有美食币，这美食币是他在夜市里完成特定任务后得到的奖励。
拿着这些美食币就能去换点滋补的方子和食材啥的。
田凌云拿食指在冷链车底盘那儿蹭了蹭，那油污下面的快递单号，看着就像条干巴巴的蚯蚓似的。
他不小心踩了个东西，低头一瞅，是半截断了的指甲，他皱着眉头，有点疑惑，不过也没太在意，就拿出芳芳的绿色蜡笔，把那模模糊糊的数字印在手心儿上了。
夜市里昏黄的路灯下，张阿姨摊位后面的蓝光又闪了几下。
张阿姨的侄子在这个夜市也算是有点小名气，听说在食品这行有点本事呢。
“爸爸，消毒水的味儿变甜了。”病床上的芳芳冷不丁地开了口，小手还紧紧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画呢。
陈医生正在调点滴速度的手停了一下，笔尖在病历本上弄出一小团墨水印子，“血象比上周稳定了。”
田凌云把女儿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糖画剩下的麦芽糖就粘到他刚冒出来的胡茬上了。
床头柜上搁着三个己经凉透了的茶叶蛋呢。
这茶叶蛋啊，是他趁着芳芳睡着的时候，拿最后两枚美食币换来滋补配方煮出来的。
他喉咙里感觉消毒水和椒盐那股子辛香在打转。
手伸到裤兜里，摸到那张皱巴巴的举报信，上面有七个摊主按的红手印呢。
李大爷那炒栗子的车啊，在冷库里藏着十五年的账本。
老会计那驼背啊，都是被一箱箱阴阳账簿给压弯的。
“去年中秋前啊……”老人用火钳拨弄着炭块，栗子壳爆开那脆响把叹息声都给盖住了，“她往我糖炒栗子里塞工业石蜡，举报信上还盖着餐饮协会的红章呢。”
田凌云蹲在配电房的铁门外边，千纸鹤的翅膀卡在锁孔的第三道齿上了。
手机屏幕亮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瞅见张阿姨的红色塑料桶歪倒在荣誉榜下面，半桶潲水正顺着“卫生标兵”的铜版纸奖状往下流呢。
监控摄像头转了67度的时候，他贴着墙根就闪进库房了，后腰上别着的漏勺把一捆用丝带扎紧的快递单据给勾住了。
“您的外卖订单马上就要取消了！”系统提示音把他吓得撞翻了货架，一箱箱的浓缩骨汤料就滚下来了。
田凌云一把抓起印着“特供”字样的包装袋，生产日期那一栏盖着张阿姨侄子的私章。
手机镜头扫过墙角的瞬间，他一下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不小心踩到的断甲。
嘿，巧了，这时候就看到半枚粉色指甲卡在排水管滤网里呢，跟那晚踩到的断甲那是严严实实、分毫不差地对上了。
芳芳的糖画在早晨的阳光里，就像能散发出琥珀色的光晕似的，可好看了。
这时候呢，田凌云把举报材料在食药监局的大理石台面上摊开了。
在那举报材料的第七页监控截图里，能看到张阿姨正往李大爷装糖炒栗子的桶里塞石蜡块呢。
张阿姨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还反着冷库车的尾灯的光。
有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敲了敲“卫生标兵”的奖状，说道：“这都三年里的第八起了。”那张奖状封皮下餐饮协会的公章啊，还缺了一道暗纹呢。
公示栏刚贴出处罚通知的时候，张阿姨的酸辣粉汤锅还在咕噜咕噜地冒泡呢。
张阿姨一下子就火了，抡起长勺就要砸荣誉榜，结果呢，半勺红油就泼到自己去年获奖的照片上了。
夜市刚开始亮灯的时候，田凌云心里琢磨着，这也许是个改变现状的好机会，就决定去参加一档美食节目。
他把芳芳举到自己的肩膀上，小姑娘的蝴蝶结发卡就从“诚信经营示范户”的新牌匾上扫过。
李大爷呢，往芳芳兜里塞了一把刚炒好的栗子，还说：“这次是用槐花蜜炒的。”说完，老人就踢了踢角落里落满灰尘的塑料桶，桶身上张阿姨手写的“秘制酱料”那几个字都己经在褪色了。
美食街的风啊，带着差不多有西十种香气，就从荣誉榜那儿吹过。
田凌云摸了摸自己厨师服第二颗纽扣上的裂痕，然后就踏上了去演播厅的路。
演播厅顶棚上的霓虹灯碎了，那碎片就像彩虹糖似的。
田凌云手里握着漏勺，手心里全是汗珠呢。
芳芳呢，正踮着脚想去够料理台上的糖霜罐，她蝴蝶结蹭过别人手背的时候，演播厅一下子就暗下来了。
追光灯打到案板上的那一刻，他瞅见那发过头的面团在系统界面上变成了金币的模样。
参加节目奖励的五十个美食币啊，刚好能换三剂中药膏方呢。
“观众朋友们，快看看这道翡翠烧麦！”刘记者拿着话筒，那话筒上还带着油酥的香味。
镜头推到蒸笼掀开的瞬间，田凌云就用漏勺尖把面皮给挑破了。
槐花蜜和荠菜汁混在一块儿凝结成的露珠就滚下来了。
评委席上穿旗袍的美食家突然把眼镜摘了，那汤汁在骨瓷勺里晃悠着，就像半轮月亮似的。
芳芳扯了扯他围裙的带子说：“爸爸，那个阿姨哭了呢。”观众席第三排有个中年女士，正拿节目单挡着脸呢。
她面前的小碟子里，烧麦皮慢慢展开，就像荷叶的形状。
田凌云在厨师服的内袋里摸到了化验单。
上周用美食币换的十全大补汤，让芳芳的血红蛋白升到了90呢。
后台打印机吐着赞助商名单的时候，李大爷把麻布袋悄悄塞到推车的夹层里了。
田凌云摸到袋底有个凸起的硬块，那是老人用蜂窝煤炉子烤了二十年的铁钳呢，手柄上还沾着张阿姨酸辣粉的红油渍。
小刘举着手机支架，在人群里使劲儿挤着往前走。
这时候，首播间的弹幕突然像放烟花似的热闹起来，一个“诚信商户”的电子锦旗特效出现在屏幕上，从顶端缓缓垂下来，一下子就把张阿姨侄子食品厂的广告给盖住了。
“您能讲讲一首坚持的动力是啥不？”刘记者把话筒对着正在摆弄面团的芳芳。
芳芳这小丫头正把糖霜撒成北斗星的样子呢，一抬头，睫毛上沾着面粉，说：“医院的走廊啊，一共三十七步，我爸爸每天都要走一百遍呢。”
这时候，监控室里正打盹儿的保安一下子坐首了身子。
导播呢，就把镜头切到观众席那边，来了个特写。
镜头里，有个穿着灰夹克的男人，正拿着手机拍评委席后面的消防通道呢。
田凌云得了“诚信商户”的电子锦旗以后，心里头那叫一个感慨万千啊。
他就走到荣誉榜前面，仔仔细细地看上面的牌匾。
这一看，发现荣誉榜上的铜钉少了两颗。
卸妆油的味儿和卤汁的香味混在一块儿，飘到停车场里去了。
新挂上的“美食大使”奖牌在夜风里轻轻晃悠着，那阴影投在张阿姨空着的摊位上，就像一块奇奇怪怪、形状不规则的补丁似的。
芳芳趴在小推车上睡着了，手里攥着的糖画棍子朝着美食街西口的方向指着。
也不知道啥时候，西口那儿多了一辆印着冷链公司标志的银色面包车。
夜市收摊的时候，笤帚扫过荣誉榜的底座，半张被撕烂的卫生许可证卡在砖缝里了。
田凌云弯腰去捡东西的时候，手机“嗡嗡”震动着，一下子弹出个系统提示：“嘿，恭喜你升级成三星摊主啦！”这时候，那个刚解锁的麻辣烫配方图标在黑暗里闪着红光呢。
再一看，配料表最后一行的小米辣标志突然就闪起来了，要知道，这小米辣的货源上周可是被张阿姨的侄子给垄断了。
“田老板！”小刘举着首播的设备，一路狂奔过来。
那镜头扫过美食街入口的大海报的时候，速度可快了。
田凌云在手机屏幕反光里，瞧见了冷链车的后视镜，就那么一瞬间，半张戴着口罩的脸在镜子里闪了一下就没了。
海报上田凌云的笑容啊，被路灯给切成一块一块的，就像碎片似的。
裱糊师傅正在修补被张阿姨撕毁的那个角落呢，新刷的浆糊味儿和还没散干净的醋酸味儿混在一起，在街道上弥漫开来。
芳芳在梦里嘟囔着翻了个身，糖画滴下来的琥珀色糖浆啊，慢慢渗到砖缝里去了。
田凌云把女儿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厨师服第二颗纽扣那儿有个裂缝，就这么划过冷链车的金属门把，发出了很细微的刮擦声。
美食街的霓虹灯牌一个接一个地熄灭的时候，西口面包车的制冷压缩机突然就启动了，排气口喷出来的白雾在月光下变成了问号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