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顶灯,在那雨幕里头转出红蓝的旋涡来。
李警官的皮鞋就从张阿姨脚边的手帕上踩过去了。
张阿姨那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正想把U盘塞回蕾丝边儿,一下子就被强光手电筒给照得没处躲了。
李警官拿镊子夹起那手帕说:“您瞅瞅这辣椒油渍,跟美食节监控室键盘上的油渍啊,连八角茴香的碎末都一个样儿。”
张阿姨耳朵上的坠子晃得都快成影子了,突然就抓住警官的袖扣说:“我女婿可是在住建局的……”
话还没说完呢,警服第二颗纽扣后面那个执法记录仪就闪着银光亮起来了。
车窗外的王律师把手机举起来了,屏幕上三十年前质检报告的照片幽幽地发着光。
田凌云拿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手背上女儿画的彩虹啊,在暗处还泛着点儿微光呢。
他看着张阿姨被铐起来的样子,心里头那滋味儿可复杂了。
一方面为正义能得到伸张觉得挺欣慰的,可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一连串的事儿会影响到女儿的治疗。
张阿姨手腕被铐住的时候,她旗袍上盘扣崩开的声音,跟夜市摊儿炒锅的滋啦声混在一块儿,就好像那年婚宴上摔碎龙凤杯的声音似的。
在这之前啊,田凌云就觉着那些炸串摊主的行为有点怪,老是神神秘秘地凑在一块儿。
这时候啊,之前跟着张阿姨一起瞎起哄的那些炸串摊主,正被便衣从腌料桶里翻出一捆一捆的假公章呢。
田凌云瞅着他们,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儿。
平常大家都是一块儿出摊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干这种事儿啊。
王队长拎着个还滋滋响的透明证物袋,袋里泡在红油里的手机,不停地往外蹦威胁短信。
“来尝尝正宗的红糖糍粑哟!”田凌云挖起一勺黄澄澄的豆粉,就想让自己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
他心里明白着呢,只有把生意干好了,才能给女儿更好的治疗啊。
系统界面在热雾里头闪啊闪的,[纯净味觉]这个天赋啊,能让黄豆的香气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都引得三只街上的鸽子落在他那掉色的围裙上了。
斜对角奶茶店的小刘挤到最前面,大声说:“给我来二十份!”他T恤上还留着昨天帮忙抓贼的时候蹭上的孜然粉。
“我们外卖骑手群里都在转你的首播视频呢!”小刘拍了拍田凌云的肩膀,笑着讲:“老田啊,你这手艺是越来越棒了,好好干,芳芳的病肯定能治好的。”
田凌云满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都有点湿乎乎的了:“谢谢你啊,小刘,多亏你们帮忙宣传。”
也不知道啥时候,雨就停了。
陈医生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骨髓库的通知函,不过他先掏出来的是一个印着卡通熊的小零钱包:“这是我女儿存的压岁钱。”
装钱的铁皮盒子里冷不丁“叮咚”响了一声,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客人居然扔进去一枚金镶玉的平安扣呢。
田凌云瞅着这些好心人捐的钱和东西,心里头满是感动。
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女儿照顾得好好的,可不能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心意。
大半夜收摊的时候,田凌云心里一首惦记着女儿的病。
他瞧见三轮车上的把手那儿系着一串葡萄糖结晶。
月光洒在那些棱柱上,在芳芳的化疗费用单子上弄出了彩虹似的光斑。
他轻轻摸着那串结晶,就好像在摸着女儿的脸一样,心里头满是柔情和心疼。
他正摸着系统新解锁的那个[万人迷酱料]的配方呢,突然就听到背后传来相机按快门的声音——刘记者正把镜头对着捐款箱里的那枚平安扣呢。
田凌云满心忧虑地来到医院,铁盒子里硬币的铜腥味把消毒水的味道都给冲淡了。
他都数到第七遍了,陈医生按住了他那裂了口子的手指头。
“手术室的排期提前了。”陈医生白大褂的袖口晃悠着卡通熊的挂坠,“骨髓库那边……”
话还没说完呢,铁盒突然“叮”的一下溅起了个小水花。
田芳芳踮着脚,把一只包着糖纸的千纸鹤扔了进去,她手背上的化疗留置针弯弯的,像月牙似的,说道:“这是护士姐姐教我叠的许愿星呢!”
说完,芳芳就跑到田凌云跟前,抱住他的腿,仰起脸笑着说:“爸爸呀,我折的这个许愿星肯定能成真的,我肯定会好起来的。”
田凌云马上蹲了下来,紧紧地搂着女儿,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说:“好闺女啊,你肯定会好起来的,爸爸会一首陪着你。”
这时候,走廊顶上的灯突然闪了一下,暗了暗。
陈医生把POS机掏了出来,那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账户的尾号。
其实啊,在这之前,医院里时不时就有一些神秘兮兮的人来打听田芳芳的情况。
陈医生往上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说:“今天早上啊,有人匿名存了二十万呢。”
他话音刚落,病历本的夹层里就掉出来半张发黄的收据,上面是1993年那种油印的字迹,写着“江城儿童福利院”。
等到夜市的霓虹灯亮起来的时候,田凌云蹬着他的三轮车,那三轮车的轱辘在沥青路上走,就像碾出了金粉似的。
系统的界面在孜然的烟雾里飘着,【万人迷酱料】的进度条被食客们扫码付款弄得越来越满。
突然,田凌云发现车把上那串葡萄糖结晶变成琥珀色了。
再一看,昨夜暴雨积的水洼里,居然沉着七颗不同年份的硬币呢。
“要葱花的举左手啊!”芳芳戴着熊猫耳罩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的,她化疗帽边缘钻出来的绒毛,随着她的吆喝声一抖一抖的。
她腰间别的儿童对讲机突然沙沙响起来,炸串摊的老王瓮声瓮气地喊:“给我留十份啊,昨天便衣没收的那假辣椒面……”
老王走过来,拍了拍田凌云的后背说:“老田啊,以前我脑子犯浑,跟着张阿姨瞎折腾,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以后要是有啥难处,你就跟我说。”
田凌云紧紧握住老王的手说:“老王啊,过去的事儿就翻篇儿了,咱们以后还是好哥们儿。”
这时候,人群冷不丁地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王队长端着那个印着市监局logo的保温杯,杯盖上还粘着田凌云上周送的山楂糕糖纸呢。
“下个月美食城招商会,”他手指一弹,把落在肩膀上的八角茴香弹飞了,“组委会专门点名要你的彩虹糍粑做开幕表演呢。
王队长笑着对田凌云讲:“老田啊,你的手艺大家都认可了,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田凌云兴奋地说道:“谢谢王队长,我肯定好好准备。”
等最后一勺黄豆粉撒完的时候,刘记者的话筒一下子戳到糖罐里去了。
她西服领口别着那个金镶玉平安扣的仿制品,摄像机的红点却对着三轮车挡板呢,在那己经褪色的“芳芳医疗基金”喷漆下面,歪歪斜斜地贴满了各个国外外卖平台的商标。
收摊的时候,发现车筐里多了个牛皮纸袋。
田凌云正摸着一个棱角分明的硬东西呢,突然系统就蹦出来个提示:【检测到米其林三星主厨徽章】。
夜里的风把纸袋的一角给掀起来了,在1993年福利院合影的复印件上,有个婴儿襁褓上的暗纹,嘿,你猜怎么着,竟然和匿名账户的开户凭证一模一样。
月光洒在住院部七楼的窗台上,田芳芳在那儿把葡萄糖输液管编中国结呢。
在床头监护仪那光晕的映照下,陈医生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截鎏金的请柬。
在美食城招商会烫金logo下面,赞助商名单的第一个位置,明晃晃地印着某个跨国餐饮集团的狮头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