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红烧鳊鱼、炒河虾、菌菇鸭汤、豆角烧肉、清炒藕片,还有一大锅南瓜焖饭。
几个人首接在院中石桌上开吃。
商洵把带的酒打开,云爷爷就很开心了,菜也不吃了,先喝了一盅。
这一回是云奶奶和云淮一起瞪两个男人。
云奶奶:“你个糟老头子,每次都带着小洵喝酒,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云淮:“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商洵工作忙,应酬多,如果偶尔休息也要喝酒,迟早要把身体搞坏。
商洵歉意一笑,“这几天没喝,就这一回。”
云淮这才放下心来,狠狠在桌子下面踩他一脚才觉得满意。
商洵被踩也不敢吭声,反而笑着说,“爷爷,您看我们俩都是幸福的人,能有人管我们,就是男人在这世上最大的本事。”
云爷爷也很上道,“咱们爷孙俩有福气啊!云淮就像她奶奶,美人胚子一个不说,还同样知书达理,温柔小意!也就我们爷孙俩能有这福气!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这不得走一个?”
商洵:“那必须的。走一个。”
然后两只手同时端起了小酒杯。
云淮被这一老一小折服了。
好在俩人喝得慢,商洵带的酒属于柔和型,慢慢喝也不醉人。
云奶奶吃完去后面邻家唠嗑去了,云淮吃得快,就先去洗澡,也就没听见院子里的聊天声。
和上一次相比,云爷爷这一次喝得慢了很多。
“我们家云淮,当时想要学医的,我没同意。”
商洵不解,这么好的中医技术,没有传承也太可惜了。
云爷爷叹口气,“她心思柔软,是好事,但她共情能力太强了。现在还好点,十几岁的时候,真是动不动就哭。学医,必然要把生老病死看作日常,她受不了,长此以往,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
商洵点头,刘老汉一事就是最好的证明了,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这物欲横流的当下,能有多少人做到理解他人的辛酸苦辣?
冷漠、自私,太常见了。反倒显得这种共情很珍贵。
他婉转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云淮做朋友的人、做同事的人,以及被她帮助的人,会感到很幸福的。”
云爷爷点点头,“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一旦有了想要的,就会背负很大的压力。以前上学时候就是,为了考个好大学,跟拼了命一样。现在工作了也是,你应该也知道,她工作很认真很负责,唉!这孩子就学不会中庸这一套。不过现在看,也是好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这就是适合她的一条路。”
云爷爷目光转到商洵身上,看向眼前的年轻人,面容硬朗,气质儒雅,宠辱不惊的样子,在行事上反倒是能做到中正平和。
他抿了一口酒,“商洵啊,你是硬中带软,云淮是软中带硬,以后啊,一定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千万不能离了心。”
“谢谢爷爷。您放心。云淮是我一生所求,我可以向您保证,商洵别无二心。”
“另外,我听云淮说,爷爷您喜欢苏东坡,我正好无事写了一幅字,您若不嫌弃,我现在去拿给您。”
云爷爷一愣,然后笑起来,“好啊!云淮说你的字写得好,刚给她写了一幅。没想到我也有。”
商洵放下酒杯起身去拿东西。
等他回来,云爷爷打开一看,就笑得越发开怀。
“好啊好啊。【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我最喜欢的一首词!”
老头子收好字轴,忽地凑近到他耳边,“还有啊,就是咱们做男人的,该服软时候要服软,知道不?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
商洵见云淮那边己经洗完澡,就没多说,只笑着点点头。
一老一小边喝边聊,首到快十点,才结束。
云淮都要睡着了,在屋里帮商洵把床铺好,不由得默默吐槽,这大爷就是故意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来喝酒的吧?
于是等商洵进来拿衣服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收到了云淮的几个大白眼。
他摸了摸鼻子,也有点理亏,一想起老爷子说得“男人就要学会服软”理论,洗完澡洗完衣服,又悄摸摸地跑到前面荷塘里摘荷花去了。
等摘完荷花,他跑到云淮那间屋子的外面轻轻敲窗。
云淮拉开窗户后,一眼就见到一支半开半合的粉色荷花。
荷同和,有和好的意思。
云淮明白,他这是来道歉来了。
她接过来,旧事重提,“上次让你去摘荷花,不是说只此一次吗?”
“这是自己家的。爷爷种的。”他解释。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这我爷爷种的,我家姓云。”
商洵毫不犹豫,“没区别,当我入赘好了。”
云淮:……
有时候你真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有时候真想把他的脸皮撕下来看看,是不是戴了面具。
“你……我真想报警,查一下你是不是假的。”
商洵笑开,“是真的商洵,不是假的。以后孩子跟你姓,反正我们家在东岚本也就是外来户。”
云淮把窗户一关,“滚。”
商洵却伸手一挡,又伸进来一支荷花。
云淮:“你这样,家里的荷花都快被你薅光了。”
“老爷子睡着了,你不说,他肯定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状?”
商洵却道,“你不会,你舍不得。”
回应他的是又一个“滚”字。
“能滚进屋里吗?想抱抱你。”
云淮把两支荷花都收进来,斜斜地抱在胸前,然后抬起下巴,“不行。滚回你自己屋。”
商洵也不说话,就看着她笑。
她换了一身很可爱的蓝色家居服,上衣和裤子全都印了很可爱的布朗熊,头发用一根黄色缀着珍珠的发箍全部束起来,看起来更小了几岁,和刚毕业的大学生没区别。
商洵笑着笑着就叹口气,“小橙子,如果早知有今日,你上大学那年我就会向你表白。”
云淮想关窗的手一顿,“那估计现在都腻了。”
商洵摇摇头,“不会。小橙子从来没有变过,我也没有变过,所以是相逢恨晚,而不是日久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