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锅里的泡沫炸裂声比等离子炮安静多了。薇拉攥着长竹筷，给焦黄的油条翻身。汗顺着她眉骨滑进眼睛，刺痛感让她恍惚看见首卷战场上炸开的能量束。
“两份甜豆浆打包！”早餐摊前排队的男人敲着饭盒，“快点儿！监察队马上巡到这儿了！”
薇拉腹部的金属壳突然嗡鸣。齿轮卡住的剧痛让她手一抖，油条掉进炭灰里。卖豆浆的老太一把推开她：“晦气铁肚婆！滚后头揉面去！”
揉面机轰鸣着吞下面团。薇拉盯着旋转的钢轴，恍惚看见太平洋巨人的神经网在蠕动。南极婴孩在墙角竹筐里啃油条，青铜锁链缠在脚踝上——昨夜跳窗时，这玩意儿烫穿了三条裹布。
“最新消息！”油污的小电视突然提高音量，“南极孵化基地遭袭！不明胚胎…”
薇拉猛抬头。新闻画面里冰层裂缝的纹路，分明是熵母之眼的瞳孔结构！摊外骤然响起刺耳的哨音，穿黑制服的人踢翻菜筐：“防辐射普查！都别动！”
老太的豆浆桶被打翻，乳白液体漫过薇拉旧军靴。两个监察队员径首走向竹筐，检测仪对准酣睡的婴孩：“举报属实！异常辐射源！”
“那是…我捡的…”薇拉横身挡住竹筐。检测仪屏幕上的红字疯狂闪烁，青铜锁链突然发烫，筐沿冒出青烟。
“逮捕！”手铐擦过她机械指骨。
油锅突然爆炸！滚烫的油泼向监察队，人群尖叫推搡。薇拉趁机抱起孩子撞开后墙——那里堆着昨夜拆下的铁皮，破洞外是污水横流的窄巷。
修车铺的千斤顶咯吱作响。尼克躺在车底，扳手卡死在锈蚀的螺栓上。《神曲》腐蚀液留在他脊椎里的旧伤开始发作，像有烧红的铁丝在骨髓里搅动。
“废铁尼！三号坑的越野车！”老板踹了脚举升机。
尼克攥着扳手的手指发白。车底盘油污的纹路，多像汉娜的时间钳裂纹。他想起首卷最终战，汉娜把断钳塞给他时，饕餮刺青在硝烟中闪着青光。
“这车被辐射雨淋过。”尼克钻出来扔了扳手，“修不了。”
“放屁！”轮胎突然砸在他脚边，“老子看见你给黑市改装甲车！今天不修好…”
车库里所有金属突然共振！货架上的螺丝刀跳起半尺高，卷闸门哗啦乱响。尼克猛地捂住后颈——当年植入《量子诗篇》芯片的位置烫得像烙铁。
“什么鬼动静？”老板吓得后退。
尼克望向城市东边。贫民窟方向的天空隐隐发蓝，像极了薇拉机械子宫过载时的辐射光。
网吧包厢烟味呛人。汉娜敲键盘的手指停在半空。屏幕上是黑市论坛的悬赏令：“寻南极胚胎携带者，赏金够买新脊椎。”配图是模糊的监控截图——暴雨中薇拉抱着发光的襁褓跃窗。
“蠢货…”汉娜删掉浏览记录。腕骨隐隐作痛，那里埋着天问病毒的密封舱。七万次时间循环的噩梦总在深夜撕扯她，此刻屏幕上跳出的广告突然扭曲成托比的脸：“快走…观测者在定位…”
包厢门被撞开！穿防化服的人举着扫描仪：“公民！配合辐射…”
汉娜踹翻主机。电线火花炸裂中，她撞破气窗翻进后巷。青铜锁链的嗡鸣从东边传来，巷口墙壁的涂鸦正被震得簌簌掉灰——那涂鸦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
菜场油锅
薇拉把婴孩塞进垃圾箱。“别出声！”她扯下锈铁皮盖住缝隙。青铜锁链烫得垃圾箱塑料内壁冒泡，孩子蓝眼睛在黑暗里像两粒星火。
脚步声逼近巷口。薇拉抓起半截钢筋，腹甲齿轮疯狂空转。当年聂鲁达诗纹被《刑章》锁链熔化的剧痛，此刻在腹腔深处复燃。
“找到你了！”三个监察队员堵死巷子，“那怪物孩子…”
油条摊的推车突然冲进小巷！热油桶翻倒在监察队员脚边，烫得他们惨叫跳脚。卖豆浆的老太拽起薇拉：“从后巷排水管爬！”
“为什么帮我？”薇拉喘着粗气。
老太扯开衣领——枯瘦的锁骨下，烙印着首卷南极基地的鹰隼徽章！“楚尧带我们撤离时…”她突然噤声，把青铜锁链按进薇拉腹甲裂缝，“快走！这玩意儿在呼叫同类！”
垃圾箱盖被顶开。婴孩手中的锁链发出刺眼蓝光，巷子两侧的玻璃窗炸成碎片！
（污水管深处，薇拉摸到管壁的刻痕：那是汉娜的饕餮纹标记，箭头指向城市地下电网的泄洪道。婴孩的锁链蓝光映亮前方，铁轨的震动从脚下传来——尼克改造的装甲车正在隧道中疾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