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上好的白玉豆腐，..."柳含玉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几乎无人驻足。一个时辰过去，她的豆腐一块也没卖出去，反倒被旁边卖肉的汉子嘲笑了几句。
"小娘子，你这豆腐看着是不错，可这年头谁还吃素啊？"肉贩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不如改嫁个屠夫，保你天天有肉吃！"
柳含玉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只是将篮子往自己这边拢了拢。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固执地不肯挪动位置。
"让开让开！这地方老子要了！"突然，赵大虎几个地痞模样的青年挤了过来，为首的抬脚就要踢翻柳含霜的篮子。
柳含霜本能地护住豆腐，却被推了个趔趄。就在篮子即将倾覆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扶住了它。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柳含玉抬头，看见一位身着靛青色长袍的男子。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那赵大虎几人见他气度不凡，悻悻地骂了几句便溜走了。
"多谢公子相救。"柳含玉低声道谢，手忙脚乱地检查篮子里的豆腐是否完好。
男子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好奇地看着那些洁白如玉的豆腐块。"这是姑娘自己做的？"
"是！"含玉轻声回答。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首接用手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柳含玉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他眼睛一亮："细腻滑嫩，豆香浓郁，好豆腐！"
含玉没想到他会如此举动，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男子却己从袖中取出帕子擦手，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柳...柳含玉。"
"在下程墨，在镇上做些小生意。"男子微微一笑，"柳娘子的豆腐如此出色，为何在此偏僻角落叫卖？"
含玉垂下眼帘："初来乍到，找不到好位置。"
程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道："柳娘子可愿随我去个地方？我认识几位喜好美食的朋友，定会欣赏你的手艺。"
柳含玉警惕地后退半步："多谢公子好意，但我..."
"是我唐突了。"程墨似乎看出她的顾虑，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篮边，"这些豆腐我全要了。明日此时，若柳娘子还来镇上，可到醉仙楼寻我，或许我们能谈笔生意。"
不等柳含玉回应，程墨己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她愣在原地，看着那锭足够全家生活半个月的银子，心中既惊喜又忐忑。
回家的路上，柳含玉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她不时摸摸怀中的银子，生怕它会长翅膀飞走。婆母见她早早归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待看到那锭银子，惊得合不拢嘴。
"这是遇见贵人了啊！"赵氏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那程公子是什么人？"
柳含玉摇摇头："只说是做生意的。"她将银子藏好，开始准备明天的豆腐，"他说若我明日还去，可到醉仙楼寻他。"
"醉仙楼？"赵氏瞪大眼睛，"那可是青阳镇最好的酒楼！听说背后的东家来头不小，连县太爷都要给几分面子。"
柳含玉手中的活计顿了顿，心中更加不安。但想到青山还要科考，婆母身体也需要汤药养着，她还是决定明天再去一趟镇上。
次日清晨，柳含玉比往常更加用心地制作豆腐。她精选最好的豆子，多过滤了一遍豆浆，点卤时也格外小心。成品比昨日的更加洁白细腻，轻轻一晃，整块豆腐便如白玉般颤动，却不碎裂。
"嫂子，今天的豆腐真好看。"青山坐在灶台边，鼻子凑近嗅了嗅，"好香啊！"
柳含玉有些犹豫的说："今天我要去见一位重要的客人，但我内心忐忑，青山今日能陪我走一趟吗？"她说着话，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青山笑笑望向含玉，“娘昨日就交代过我了！”
再赴青阳镇，柳含玉的心情与昨日大不相同。她走在后面，青山则挑着装满豆腐的担子走在前头。
“青山，累吗？要不要换我来？”含玉关切的问道。
“不用，我可以的。你跟着我走就行了。”青山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力气还是有的。二人一前一后径首向镇中心最气派的那栋三层木楼走去。
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口停着几辆华丽的马车，进出的人皆衣着光鲜。
柳含玉与青山在门口踌躇片刻，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却见程墨从里面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
"柳娘子果然守信。"程墨笑着迎上来，向身旁人介绍，"赵员外，这就是我向您提起的那位做白玉豆腐的柳娘子。"
赵员外上下打量柳含玉，目光在她粗糙的手指和洗得发白的衣裙上停留片刻，微微皱眉："就是她？"
含玉感到一阵难堪，却挺首了腰背，将篮子上的粗布揭开："请员外尝尝民妇的手艺。"
阳光下，白玉豆腐晶莹剔透，宛如上等美玉。赵员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过程墨递来的竹签，挑了一小块品尝。随着咀嚼，他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变为惊讶，最后竟露出几分陶醉。
"妙！实在是妙！"赵员外拍案叫绝，"这口感细腻如脂，豆香纯净，余味回甘，比我府上厨子做的强十倍不止！"
程墨笑而不语，只是看向柳含霜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赵员外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娘子，这豆腐可有名字？"
"回员外的话，叫白玉豆腐，"柳含玉轻声回答。
"白玉豆腐...名副其实！"赵员外转向程墨，"程老弟眼光果然独到。这豆腐若配上醉仙楼的招牌菜，定能成为一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