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染白窗纸，含玉就蹲在院角挖雪。腊月存下的雪水快用完了，她小心地把最后几捧装进陶罐。
含玉指尖被冻得通红时，她时不时用嘴给手指哈哈热气，双手搓一搓，不至于手指冻得太僵，忽然有件还带着体温的外衫落在肩上。
"雪水烹茶虽好，莫要冻坏了手。"宋青山不知何时站在了梅树下，发梢还沾着晨露。
青山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个红纸包："上元节礼物。"
“又乱花钱。”含玉虽然嘴里责怪，但手还是诚实的接着青山递过来的红纸包。
含玉展开纸包，是块雕成鲤鱼状的澄泥砚。鱼眼处嵌着粒黄豆，正合了"鱼戏莲叶"的吉兆。
"我去煮茶吧！"含玉起身却差点打翻陶罐。宋青山却接过雪水罐子："今日让我来。"他舀水的动作生疏，水瓢碰得缸沿叮当响。含玉抿嘴笑了："青山你这样粗手粗，你读书是怎么读好的？"
青山手里动作一顿，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含玉缓缓开口，“青山，三月就要参加考试了，你可得再努力些，你大哥生死未知，如今宋家的希望全都靠你了。嫂子只希望，你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我再苦再累，也算是对的起你大哥的嘱托了！”
炉火噼啪作响，宋青山想转移这沉重的话题，忽然指着浮起的茶沫："你看，像不像点卤时的豆花？"含玉凑近看，额头差点撞上他下巴。蒸腾的热气里，她发现青山眼角有颗很小的泪痣，随着笑意轻轻颤动。
“嫂子，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了你的所做的一切！”青山的声音虽小，话却说的真切。
婆母，从里间出来看见两人正盯着茶碗傻笑着。“什么事这么开心，说来让我这老婆子也高兴高兴。”
含玉见婆母出来，连忙扶着赵氏坐在桌前，“我们在说乡里三月就要考试，青山说，他有信心这次一定考上。”
赵氏听了开怀大笑，连说了三声好。
正午含玉商量着带青山去交今年学堂的费用，回程时两人找了茶馆喝茶。
集市突然一阵骚动。衙役押着个戴枷锁的人缓缓走过，等含玉一细看。她手里的茶碗"咣当"落地——竟是赵大虎！
"听说在他家搜出禁药。"
“真是报应，他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在这镇上欺男霸女的，如今竟还做起害人性命的勾当。”
“活该，活该！”
人群里的人小声的议论，含玉凑近还想听的再仔细些。
青山己经挤进人群探听消息，他回来时被挤的气喘吁吁，含玉给他递了一碗刚刚晾好的茶，"听说是，赵大虎用了明矾做的豆腐吃坏人..."
含玉感叹，老天有眼，终于让这赵大虎自食了恶果。含玉想着又能回到最近的青龙镇去卖豆腐了，不用再去偏远的镇上，这样她每日之前可以节省两个时辰的脚程。
那时青山看见她来回奔波太辛苦，让他雇王阿伯的牛车。这牛车一来一回要4个铜板，含玉舍不得，她想着。大不了就是起的更早些，睡得再晚一些，还是攒够青山的考试的银子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