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见天色渐渐走向黑夜,他就向士兵下令,在此驻营休息,两班人马轮流睡眠,以保证安全。
楚白鹇和时雨就在马车中休息,时云自已就在外面,和领军霍鲜云在外铺地而睡。
此时天空已经被黑夜笼罩,其中的点点星光就像是黑夜这块布上的漏洞,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
楚白鹇和时雨在营地的中间坐在一块,微微仰着头看着这一美丽的星空,就在这一刻,时雨突然问道:
“楚姐姐,我和……我哥,这…矛盾该如何解决呢?”时雨说的有几分断断续续,神色中透露出时雨此时此刻的困惑。
“这……也许需要一些时机来促使你明白你哥哥的理念吧,这样也许,你们之间的问题就会有所解决。”楚白鹇也是含糊的说着。
“那这一个时机在什么时候会到来啊,楚姐姐。”
“我也不清楚,时机这一玩意,有时候,你很快就碰上了,而有的时候,你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碰上他。”
“啊——”时雨愁眉苦脸的,声音拖的老长的了。
“我感觉时机……就是让我感觉很被动。”时雨努力组织着语言,表达着自已不满的情绪。
楚白鹇沉默了,时云疑惑的看向自已身边的楚白鹇,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回话。
楚白鹇沉默了很久,她望着天,似乎像是追忆的时候,就在时雨以为楚白鹇没听到,在这发呆,想去挥手的时候,楚白鹇开口说话了:
“事实就是如此啊,世上总有东西会束缚着你,养育你的家庭,生活带来的压力,自已心中的欲望,世俗的观念,以及无法触碰、无法看见、无法干扰的命运、时机。”
“这些东西有的就算你明白了,你想摆脱这一种束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些事情,有的你努努力,改变自已,就可以摆脱,有的呢,无论你再付出什么,那道束缚还是会牢牢的束缚到你的身上。”
“有时,你想要逍遥这一东西,也是没有方法去获得的,自已呢,就去找寻自已心中的那一份逍遥,让自已快乐起来就足以了。”
时雨听着楚白鹇说的话,神色十分的朦胧。
楚白鹇看着没听懂自已在讲什么的时雨,也是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哎呀!别摸我的头啦!”时雨打掉了楚白鹇的手拍了拍自已的头顶。
等她再去看向楚白鹇的时候,楚白鹇已经起身向前方走了。
时雨迅速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已衣服上沾染上的灰尘,向楚白鹇的背影跑了过去。
时雨跑到了楚白鹇的身边,调整着自已的步调,促使二人的步调变的大差不差,然后她歪着头,看向自已身边的楚白鹇,带着好奇的目光问道:
“楚姐姐,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嗯……大概的意思就是,有的东西我们没法摆脱,就只能接受,大概就是这样吧。”楚白鹇双手负载身后,交叉的握着。
时雨低头思考了一会,随后抬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楚姐姐,你能再说一遍吗?”
“可以。”楚白鹇的声音有些许往上扬。
楚白鹇跟时雨再说了一遍后,时雨苦思良久,问出了一个问题:“楚姐姐,我们只能接受,是只要接受了就行了是吗?”
时雨说完,怕自已没说明白,就再补充道:“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是吗?”
“这当然不是了~”楚白鹇心情有些愉悦,再次摸了下时雨的头,尽管又被时雨拍掉了,但楚白鹇并不在意,她也体会了一番“高”人的。
“我们只能接受,并不代表我们不用做其他的事情。接受的前提是我们要尽自已所能,去做这一切,明白哪些事情是自已不可能干的,哪些事情又是有希望的。”
“有时感到困惑也不要紧,这很正常,等到不得不接受的时候,也不要彻底去接受,自已心中也要保留一份去改变的想法。”
时雨又听迷糊了,她问道:“要接受又不要去彻底接受,这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啊?”
楚白鹇继续笑着向前:“这看你自已吧,也许之后你就明白了呢?”
“那我和我哥之间……楚姐姐,你有方法解决这问题吗?”
“这种事情啊,就如我之前所说,这事得有一个时机啊。”
时雨还想再问,突然间楚白鹇就把自已拦了下来。
时雨困惑的看向楚白鹇,不知道她干什么。
只见楚白鹇一脸严肃的说道:“快回去,有挺大一批人在往这边靠近,你赶紧去告诉你哥哥。”
时雨往前方望,并没有看见人,心中虽然还是很困惑,但还是相信了楚白鹇,转身向自已哥哥那一边跑去。
时云身边有霍鲜云和他的副将,三人在一旁说着一些事情。时云偶然瞥见自已的妹妹时雨向自已跑过来,伸手叫停了交谈。
“时雨,怎么了吗?”
时雨气喘嘘嘘的说道:“哥哥!楚姐姐说有人来了,要我跟你说一下……”
“什么人?”时云皱起眉头问道。
“不清楚,楚姐姐就是说要我赶快来叫你。”时雨吸气逐渐变的平稳下来。
一旁的霍鲜云只听时雨说的话就觉得有些怀疑,他刚才就在这边看到了楚白鹇,这一小会,她就看到了敌人?自已一分也没有察觉。霍鲜云心中生出了些对楚白鹇的不满。
他看向自已身旁的副将,副将将自已的嘴巴像拉拉链一样拉了起来,表明自已不会在这个时候乱说话的。
他看向时云,令他惊讶的是,时云思索了短短一会,就命令他去将正在睡眠的士兵叫起来,准备迎敌。
不只是霍鲜云,他身旁的副将更加惊讶,他听完马上转头看向了霍鲜云,等待着他的命令。
霍鲜云不知道二少爷为何会相信楚白鹇,虽说他并不怎么相信楚白鹇这一漂亮女人的话语,但时云的话,他还是听的。
他立马下令让让人叫刚刚睡下的士兵起身迎敌,同时也命令了一些人警戒四周的动静。
命令完时雨的楚白鹇,立马回到了车上,找到了之前时云给自已的那一把剑。
随后她站在马车的车轼上,眺望着远方,等待自已看到的那群人的接近。
她能看到那群人的原因,有些是她修炼从而带来的部分改变,有些原因则出在了向这里奔来的饥民的身上。
她通知了那些人,希望他们能抵御住这一群饥民的进攻,她则待在马车上,拿好剑,以防有人过来时自已能够应对。
面对这样人数较多的饥民,楚白鹇是不想下去战斗的,因为其中的风险很大,不值得自已去冒险。
楚白鹇身体强化的有限,能看到的距离并不是特别远,所以很快,那群饥民就过来了。
刚起来的士兵见到饥民,各个神色都变得格外严肃。
饥民大概因为粮食向这里进攻,也因为粮食原因,导致了他们行走的速度有些缓慢。
饥民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但看上去却显得有几分密密麻麻。
霍鲜云有点惊讶于楚白鹇多带来的消息的正确性,意外的同时,暗中也有感到几分意料之中。
时云站在一旁,面色凶狠对霍鲜云说道:“如果有前进者,一律杀之!”
时云说话的声音虽说不是很大,但在场的士兵都听到,楚白鹇所在的马车就在士兵的后方,楚白鹇也有所听到时云说的话语。楚白鹇对时云能说出这样的话语,还是有几分讶异的。
时云让时雨去后方的马车上,因为楚白鹇在那里,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保护她,再者,在前面呆着是很具有风险的一件事情,他并不想要自已的妹妹落入险境。
虽说他并不是很清楚时雨被这样一群人抓住会怎么样,但他也是清楚一点人性的,知道大概的可能。
时雨还想再说什么,时云也是对自已妹妹有些了解,稍微对她瞪下眼。
时雨也是明白了自已已经无法改变自已哥哥的心思,也就没有再说,听从自已哥哥的命令去了楚白鹇那里。
冲过来的饥民看到了穿着完好的人,围在士兵中间的马和马车,两眼顿时放光,大喊:“吃的!!前面那群人有吃的!!!”
喊着喊着,就加快速度冲向士兵的刀刃上。
士兵们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手中拿着刀,交叉的站在一起,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人冲过来,就拿着长枪用力,若冲了过来,拿刀的士兵就会凶猛的将其斩于刀下。
时云在前方并没有做什么,指挥一类事情基本都是由霍鲜云在干,他就只是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把长剑,面色严肃,但却给了士兵更加强大的动力。
士兵训练有素,体质强壮,每天都能吃的饱,气势恢宏如云,而面对的敌人,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强忍饥饿,体质差之人,战势自然也就呈现一边倒的样子。
有些饥民被这士兵杀怕了,往外边逃,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些士兵只杀靠近的人,有些就留了下来在旁边观望。
观望的人,是对时云他们的粮食,钱财这些东西还有很强的欲望之人,其中,就有人用言语来攻击这些士兵以及被围在中心的时云,楚白鹇他们:
“你们这些贱种!一天天就知道残害我们,我们在这里吃草根,吃树皮,你们你们却吃着大鱼大肉!!你们这群良心被狗吃的贱种!!”
“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应该给他们吃猪食,这些家伙每次吃饭都煮一大堆饭菜,但就吃一点,剩下的就算到了也不会给我们吃,隔壁县的王地主就是这样的!!!而我们在这里树根都没得吃,这些家伙该死!!!”
“贱种还敢来这里,看我们不好好收拾下你们!!”
……
这些饥民就站的远远的,生怕那些兵器刺入自已的身体。
腹空无一物,嘴巴上却骂的异常凶猛,楚白鹇对他们这些举动感到有些好笑。
这些人见时白笙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将话头放在了那群士兵的身上:
“你们这群人,护着这一帮狗日的,你们良心就不会痛吗?”
“快点让我们进去打死那群没爹没娘的贱!!!”
……
士兵心中虽并不认可这群饥民的话语,但平白无故的被人这样骂,还不能去打他们,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憋屈,握着兵器的手越来越紧。
时云察觉到了士兵的异样,看着远处的那群饥民,眼中闪过了些许冷光。
他下令道:“后面的士兵换上弓箭,如果眼前有驻足的人,就将他射到死为止!!!”
最后的一句话,时云说的格外洪亮清楚。
听到时云的话语,刚略微有些许萎靡的气势再次被鼓舞了,后排的士兵换上弓箭,朝着刚才说着污言秽语的家伙们狠狠的将自已身后的弓箭给射了出去。
箭矢如雨水一般落了下来,不过它和雨水并不一样,这些落在了人的身上,就会狠狠的扎进他们的身体里面,是致命的玩意!!
在这一场小小的箭雨下,有的死,有的伤,也有一些看情况不妙早早就跑了的人。
这些饥民四散奔逃,等不见踪影之时,霍鲜云命令士兵打扫战场。
时云来到马车上,看了看时雨的情况,时雨呆呆的坐在那里,眼中好像失了神一般。
时云看到时雨这样一幅状态,心中宛如刀绞。
楚白鹇在一旁也是十分的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云清楚这不是楚白鹇的责任,而是那一群饥民说的话导致了这一情况,这一刻,他格外想去将那些饥民屠戮殆尽,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上前去笼罩住了时雨的身体轻声的在她的耳边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了。”
这一刻,呆滞的时雨突然哭出声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最终染湿了时云的衣服。
她哽咽着说道:“哥哥,我是不是错了……”
“我明明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可是为什么……他们这样子对待我们……”时雨说着,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时云当然清楚自已妹妹说的“错”是哪一方面的,她说的是自已当时和他吵架时的观点,虽说对话并没什么,但其中也是夹杂着时雨的人生观的。
时雨最喜欢对他人报以善意,自已这样,也认为大部分的人是这样,他的看得透这些东西,他的观点与自已妹妹的不同,但并不就意味着时雨的话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