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默默地笑了笑，大口吃了几口，腹中的饥饿稍稍缓解。
程言回味着母亲方才的那番话，苏南星这几日为自已忧心忡忡的模样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心底不禁涌起深深的愧疚。
他微微偏过头，望向苏南星，满是歉意地轻声说道：“对不起啊，这几天害你担惊受怕了。”
苏南星并未言语反驳，而是神色平静地转而问道：“你们当时突然朝着老虎的方向冲过去，究竟是为了救人，还是本来就打算猎老虎？”
程言微微抬眸，目光与苏南星对视了一瞬。
仅仅这一眼，他便明白，苏南星已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轻轻叹了口气，坦诚地说道：“其实主要目的是猎老虎。咱们都清楚，等过段时间进了山里，天气逐渐转冷，山上那些出来活动的猎物会越来越少，到那时再想打猎，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的神情略微黯淡，带着一丝不忍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在山林里听到了有人凄惨的喊叫声。等我们心急火燎地跑过去时，那几个人早已被老虎撕咬得惨不忍睹，一点生机都没有了，即便我们有心施救，也实在是回天乏术。”
说到这儿，程言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决然，“而且当时那只老虎已经彻底被激怒，处于极度疯狂的状态。如果我们不将它除掉，它极有可能顺着其他人留下的气味一路冲到山下的村子里。一旦发生那样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苏南星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说道：“这次好不容易虎口脱险，往后你们就别再去老林子里打猎了吧？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程言看着苏南星满是关切的面容，心中一暖，毫不犹豫地应道：“嗯，好，听你的，以后不去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神色，说道：“对了，上次跟你说起的那个地方，这次我找了个机会专门去查看了一番。那地方挺不错的，空间宽敞，咱们这么多人住进去完全没问题。”
“这回我背上去的粮食，也都妥善地藏在了必经之路的一个山洞里，十分隐蔽，应该不会被发现。”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打算让刘江他们带队继续上山。表面上是去打猎，实际上可以借着这个幌子，偷偷地把粮食运到那边去。”
两人正压低声音仔细商量着这些事情，冷不丁地，门外忽然传来了村长那熟悉的声音。
苏南星听到村长的声音，赶忙手脚麻利地将碗收拾好放到一旁，轻声说道：“村长，你们聊吧。”
说着，便自觉地出去了，给两人留出交谈的空间。
村长走进屋内，先来到程言身边坐下。
他目光落在程言受伤的部位，满脸关切地询问伤势如何。
仔细查看一番，见程言恢复得不错，气色也尚可，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卖老虎这件事上。
村长微微向前倾身，认真地说道：“程言，我打算和刘江一块去县里跑一趟，看看这老虎能卖个什么价钱。”
顿了顿又道，“不过咱得先把话说在前头，这次打老虎你可是立了头功，还因此受了伤，遭了不少罪。我跟村里的大家伙仔细商量了一下，一致觉得卖老虎得来的银钱，你拿一半用来养伤，好好补补身子。剩下的那些，再分给其他参与的村民，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程言这次没有推辞客气，爽快地应道：“都听村长的安排。您经验丰富，考虑事情周全，您怎么决定，我都没意见。”
回想起上一次打猎分银子的事，程言当时一心想着让大家伙都能尽快拿到银子去囤粮食，所以只拿了属于自已的一份。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想到若每次打猎所得都平均分配，只怕大家久而久之会习以为常。
和程言商量妥当后，村长便起身，找到刘江，又特意挑选了两个身手矫健的村民。
众人齐心协力，小心翼翼地把老虎抬上事先准备好的车，再用厚厚的干草仔细地盖好，确保老虎的踪迹不会被轻易发现。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这才匆匆赶着车往县里奔去。
而对于程言等人再次猎到如此珍贵的大家伙这件事，程大勇他们这次表现得出奇的安静。
既没有像往常一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也没有流露出嫉妒或是不满的情绪，仿佛这件事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
或许是心底那份深深的忌惮在作祟，他们着实害怕程言等人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毕竟直至如今，在他们心里，始终认定程言受伤是为了搭救他们。
回想起当时那凶险万分的场景，倘若不是程言当机立断，带着人及时出手相助，他们这群人恐怕在劫难逃，死伤会更加惨重。
那些不幸倒下的人，恐怕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难以保全，只能沦为老虎的腹中食。
所以，经过这件事，除了程大勇和几个一贯蛮横无理、不知深浅的家伙之外，其余的人对程言都满怀感激之情。
虽说看到程言他们成功猎到老虎，心里难免泛起阵阵眼红之意，毕竟谁都清楚这老虎能换来多少财富。
众人各自散去忙碌手头的事情，苏南星转身走向房间。
踏入房门，她瞧见程言正坐在那里，目光有些放空，显然是在出神。
苏南星轻轻走近，打破了这份宁静，轻声问道：“你想去服兵役吗？”
程言听到问话，微微一怔，回过神来。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脑海中反复权衡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缓缓说道：“这次服兵役的期限是一年，我想去。只有努力立功，我才有机会走进朝堂。唯有站到那个位置，我才能真正实现报仇雪恨的心愿！”
苏南星对于程言的这个决定丝毫不感到意外。
她知道，程言重生主要目标便是报仇雪恨。
在程言的世界里，这仇恨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只有亲手报了仇，将积压在心底的愤懑宣泄出去，他才能真正从过往的阴霾中走出来，毫无负担、清清楚楚地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