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四点，夕阳西下，阳光正好。
屋子里的光，却陡然暗了几分，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墙壁上却映照出一个硕大的影子。
几条尾巴形状的影子在墙上缓缓的晃动，老太太嘴里苍老的声音，也变成一个稍微有些尖锐，四十多岁女人的声音。
张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要不是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他非喊出声不可。
他赶忙低下头，不敢去看老太太那双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这一刻陡然变得清明，仿佛能够洞彻人的灵魂。
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让张队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儿。
吴天儿松了口气，这下自已算是找对人了。
他赶忙站起来对着老太太一抱拳，施了一礼。
“晚辈确实是为了黄天赐的事儿来的，望老仙家指条明路。”
胡老太太吐出一口烟儿，缓缓开口：“黄天赐的事儿我管不上，死的那个盘头女算是倒霉，万事也有因果报应。”
“那个盘头女没到了日子就开堂立马，上面老仙家怕缺了功德，就散了堂子。可偏偏黄天赐这个在黄家不在籍的非要出那个风头，顶了个空堂口。”
“这不，害人害已，可怜那一门清风了。”
胡老太太抽了口烟袋，摇了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要是那个盘头女不贪元宝，一门仙家也不能散，要是仙家不散啊，一个烟魂儿能要了她的命？”
吴天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眼下老仙儿说黄天赐不在籍，那就是不在黄家家谱，没什么本事。
死了的老太太想要出马捞钱，但是日子没到，老仙儿不让。她贪元宝（钱），老仙儿散了堂了，只留了堂上的清风保家。
这时候黄天赐把空堂口给顶起来了，像是它这种小仙儿都上不了堂。
烟魂儿索命是真索命，什么是烟魂儿，就是女鬼仙儿。
要不是老太太贪财，背后满堂仙家虽然没到出山的日子，但是也能保她一条命，她是死在了贪字上面。
老仙儿没提另外几个人，那就说明另外几个人都是骗子。
吴天试探着问道：“老仙家，那能不能指条明路，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了。”
老仙儿略带深意的看了眼吴天儿，说道：“我只能告诉你，那个烟魂儿四眼儿（怀孕）身子走的，小白人（外行，骗子）造的孽。”
“不是老仙儿我不开脸（不给面子），还是那句话，因果报应，这事儿啊，我不好出手，你还是打马靴坡（回去）吧。”
吴天点了点头，对着老仙儿道了声：“谢谢老仙儿。”
老仙儿笑而不语，再抽了口烟，吐了口雾，屋子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胡老太太有些疲乏的看着吴天，说道：“哎，小伙子，这事儿老仙家不让插手，万事皆有因果，要不你从头查查呢？”
吴天点了点头，说道：“大娘，这次来得急，等忙活完手里的事儿，我再拎两提红粱细水，两条草卷儿，好好答谢堂上老仙儿。”
胡老太太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也没帮上多大忙，以后常来坐坐。”
“这年头啊，顶香客还真是见一个少一个了，我家老仙儿也得意你，要不换做别人，我家老仙儿都不带露面的。”
和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吴天和张队长就上了车。
张队长是听的云里雾里，反正听老太太后面的话，意思是这事儿她没帮上什么忙，但是看吴天的表情，他还感觉吴天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出了村子，张队心头的压抑一扫而空，仿佛离开了老仙儿的注视一样，身上轻松了不少。
“吴先生，咱这趟跑空了？”
吴天摇了摇头，说道：“张队你别喊吴先生了，听着别扭，你喊我小天儿就行。”
张队点了点头，说道：“那成，你喊我张哥，我喊你小天儿。对了小天儿，整到有用的线索没有？”
吴天说道：“还真有个关键的信息。”
张队心头一喜，赶忙问道：“什么信息？”
吴天说道：“听老仙儿的意思，动手的是个烟魂儿，也就是女鬼仙儿。而且，这个女的怀着孕死的。”
张队一脸懵逼：“啊？她啥时候说的？”
吴天笑着说道：“嗨，有时候老仙儿说话用的是行话，你听不懂正常。”
“我感觉老仙儿说的话里有话，这里面不光是有烟魂儿的事儿，多半还有人的参与。”
张队皱着眉头问道：“为啥？”
吴天解释道：“听老仙儿的意思，这烟魂儿是横死的，肚子里有孩子，怨气很浓，按照民间说法，这叫厉鬼。”
“其实它们和人很多行事方式都一样，而且更简单粗暴，有仇就报仇，有未完成的心愿，就会想方设法完成心愿。”
“这个烟魂儿呢，肯定是为了复仇去的，但是，一般这种烟魂儿脑子都不是很好用，满脑子都是报仇。”
张队接茬说道：“你的意思，就是它多半会控制不住自已，可能会伤害普通人？”
吴天儿点了点头，说道：“对，你觉得你和一个疯子去讲理性能讲得了么？而且这六起案子，横跨了一个多月，一个月的时间，专挑打着出马旗号的杀，这太理智了。”
“我怀疑，是有人在供养这个烟魂儿，或者说控制这个烟魂儿复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儿就很棘手了。”
张队一脸严肃的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要先查出来这一段时间横死的怀孕女性？”
吴天点了点头，说道：“不愧是老刑警，咱们回去以后兵分两路，你先查怀孕女性的事情，范围可以大一点，这人肯定就是滨城附近的。”
“我回去接着查看信息，我总感觉， 有什么东西被我遗漏了。”
张队点了点头，一脚油门两个人上了快速路。
到了市局，俩人兵分两路，一个人查着近一年全市范围内的死亡记录，另一个则一脸认真的翻看着手机。
十点多，吴天揉了揉自已通红的眼睛，和张队道了个别，去了公安对面的酒店开了间房间。
在房间里吃了个泡面，吴天冲了个澡，请出二姐的神像上了香，怕自已睡的太死错过电话，吴天给张局发了自已的房间号，然后上床昏沉的睡了过去。
刚睡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吴天从睡梦中吵醒。
“砰砰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