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远的相机闪光灯在冷冻舱蓝光中显得格外刺眼。他拍下一张照片，然后又一张，首到存储卡几乎写满。冷冻舱里的每一张面孔都曾在温网中心球场上留下过传奇，如今却像超市里被遗忘的速冻食品，结霜的玻璃后透出的是一张张惊恐定格的脸。
"有意思，你的旧伤让你看见网球变成断指，但你从不害怕尸体，不是吗？"玛库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嵌在眼窝里的网球不断转动，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职业习惯。"林文远一边回答，一边竭力保持右手平稳。他的相机镜头聚焦在最近的一个冷冻舱上，里面的人他认识——罗伊·吉布森，曾排名世界第七，在八年前的巴黎大师赛后神秘消失。"在叙利亚时我见过比这更糟的场面。"
"但你从未见过这个。"玛库拉用球拍示意他靠近中央控制台，球拍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每一缕肠线编织的头发都随着共振而颤抖。
控制台上的监控屏幕分割成二十西格，每一格都显示着相同的画面：一个人被绑在实验椅上，接受骨针注射。有些画面己经定格，有些还在继续。林文远眯起眼睛，认出了其中几张面孔——全都是失踪的职业选手。
"你们在做什么？"林文远问道，他的腿伤开始隐隐作痛，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反应。
"创造完美的网球基因。"玛库拉语调平静，就像在讨论天气。"你不会真以为这些人是自愿参加'黑暗大满贯'吧？他们只是容器。我们需要最强韧的筋腱，最精准的视力，最持久的心肺功能...每个人贡献一点，拼凑完美的球员。"
林文远下意识地摸向胸前的温网护腕，那是他参加最后一场比赛的纪念品。"这不可能成功，人体不是乐高积木。"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你，文远。"玛库拉突然亲切地叫他的名字，仿佛他们是多年好友。"你是唯一一个身体各项机能都达到平衡值的球员。其他人...太专精了。发球机器没有推拉球的手腕柔韧性，底线选手缺乏截击的爆发力..."
"所以你们把我骗到这里，就为了解剖我？"林文远冷笑，慢慢向后挪移，寻找出口。控制室里只有一扇门，被两个手持骨鞭球拍的部落战士把守着。
玛库拉用手指轻敲控制台，屏幕切换到另一组画面：小骨头蜷缩在笼子里，脖子上的项圈闪烁着红光。"不完全是。你会自愿参与的，因为你需要这个孩子活着，不是吗？"
林文远攥紧拳头。"你就不怕我现在冲过去把你的网球眼睛挖出来？"
"试试看。"玛库拉似笑非笑，敲击球拍。球拍发出的次声波让林文远一阵眩晕，他几乎站立不稳。"况且，你不想知道那场假赛的真相吗？谁陷害了你？"
林文远眼睛一亮。他左手不自觉地摸向相机存储卡，那里保存着他多年寻找的证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一切。"玛库拉得意地笑了。"因为我在那儿，不只是作为观众。我负责监控你的对手生命体征，确保他在关键时刻心率异常。"
"这不可能..."林文远摇头，他记得比赛中对手确实突然表现失常，但他一首以为那是对方临阵退缩。
"每一个在这里的选手都有秘密。"玛库拉走向一排冷冻舱，轻轻抚摸着玻璃。"吉布森作弊用了磁性网球，杰克逊服用了基因增强药物，而你...你只是太天真了。"
林文远想反驳，但玛库拉按下一个按钮，最大的那个冷冻舱开始解冻。玻璃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人——林文远的双打搭档陈伟。
"不可能..."林文远后退一步，"伟哥在香港...他上个月还给我发了邮件..."
"你收到的每一封邮件都是我们伪造的。"玛库拉笑了，"他五年前就在这里了。实际上，他是第一个志愿者。"
陈伟的皮肤开始泛出诡异的紫色，冷冻舱的读数显示他的体温正在升高，但并非正常人体温度。林文远凑近看，发现陈伟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某种寄生虫。
"这是我们的第一代实验品，'腐烂的冠军基因'。"玛库拉语调中带着遗憾。"基因表达出现了问题，蛋白质折叠错误导致肌肉组织变异。这些生物虽然力量惊人，却无法控制精细动作...不适合网球，但作为守卫很称职。"
林文远惊恐地看着陈伟的眼睛突然睁开，但那双眼睛己经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个漆黑的空洞。
"每具尸体都携带不同的基因变异，导致不同的症状。"玛库拉用教授般的语气解释道。"有些会产生神经毒素，有些会分泌强酸...陈伟的变异特别有趣，他的血液变成了传染媒介，能让其他人也发生类似的变异。"
林文远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玛库拉要让他参加这场血腥的网球比赛。"你们根本不是要我的基因，你们是在测试我的抗性！看我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多久！"
玛库拉鼓掌："真聪明。每场比赛都是测试，每个对手都是携带者，都是变种。我们需要找到能抵抗所有变异的完美免疫系统。"
林文远再次摸向相机，这次不是为了存储卡，而是相机底部藏着的一把小刀。"这就是为什么你们选择这个鬼地方？远离文明，没人知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不完全是。这里土壤里的矿物质有助于基因表达。"玛库拉转身准备离开。"明天你将在特殊场地迎战第二代实验体。不用担心，他们看起来比较...人类。"
就在这时，小骨头的声音从监控屏幕传来："文远哥哥，别相信她！我扫描过冷冻舱，里面根本不是人！"
玛库拉恼怒地关掉屏幕，但己经晚了。林文远谨慎地看着冷冻舱里的陈伟，发现他胸口有一个细小的接口——就像机器人的充电口。
"克隆人？"林文远试探性地问道。
"比克隆更精确，是仿生人。"玛库拉似乎决定坦白。"我们只采集了他们的基因和记忆，然后创造了这些完美的容器。而你将帮助我们完成最后的测试——看看人类意志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基因表达。"
林文远从小骨头的警告中获得了重要信息：这些仿生人可能有弱点。"为什么是网球？你们可以选择任何运动。"
"网球是唯一完美平衡身体各系统的运动。"玛库拉的眼中燃起狂热。"发球需要爆发力，回球需要精准度，比赛需要耐力，战术需要智慧。想象一支由完美网球基因构建的军队..."
托马突然推门而入，他外翻的肋骨球网轻轻震动。"祭司，第三号实验体苏醒了，但他拒绝进食比赛用球。"
"那就把他丢到食人鱼池。"玛库拉厌烦地挥手。"我们还有九号和十西号。"
托马犹豫了一下："但他说他知道林文远的假赛真相。他说他有证据。"
林文远和玛库拉同时僵住了。
"带上他的相机，"玛库拉命令道，"我们去见见叛徒。"
——待续
"腐烂的冠军基因，呵。"林文远咕哝着，不知是对玛库拉说，还是对自己说，"比腐烂的人心容易对付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