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网结束后三个月，林文远的噩梦愈发频繁。
他的公寓墙上贴满了各大网球赛事的剪报——每一张照片中，他都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小骨头不再躲藏，他出现在每一场大型比赛的看台上，有时是第一排，有时是选手休息区旁，永远带着那个骨制哨子。
"这不可能..."林文远喃喃自语，双手颤抖地在墙上画出连线。所有出现小骨头的比赛，冠军都会在随后的几周内出现反常症状——莫名脱水、极度疲劳、肌肉组织异化。
他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一条匿名消息："法网资格赛门票己为您预留。玩家身份：观察者。"
林文远己经不再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自从澳网那天后，他的左腿伤口开始呈现出奇怪的纹路，像是网球场的线条在他的皮肤下蔓延。
"我必须结束这一切，"他对着镜子说道，镜中的自己眼球深处闪过一丝绿光，"就在它开始的地方。"
巴黎的红土球场笼罩在阴云下。林文远佩戴着记者证，但他不是来报道比赛的——他是来寻找答案的。
资格赛现场几乎没什么观众，这使得角落里那个穿着奇异服装的小骨头格外显眼。让林文远惊讶的是，小骨头这次没有躲避，反而主动向他招手。
"你终于准备好了，林先生。"当林文远走近时，小骨头说道，声音比在雨林时成熟了许多，"你比我们预期的要抗拒得久。"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林文远低声质问。
小骨头递给他一个精致的骨制盒子，"这不是关于我们想要什么，而是关于循环必须完成。打开它。"
林文远缓慢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看似普通的网球，但表面覆盖着微小的、不断变换的符文。
"这是种子球，"小骨头解释道，"玛库拉让我转交给你。你需要完成最后一步——你必须亲手将它放入中央球场的发球机。"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中我？"
小骨头的眼睛变成了与玛库拉相同的网球状，"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从循环中逃脱又主动回来的人。你的基因图谱己经与我们的系统兼容。你不是被选中的，林先生——你就是选择者。"
林文远突然感到一阵头晕，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不只参与过一次部落仪式，而是无数次。每一次循环中，他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时是逃亡者，有时是记录者，有时...是引导者。
"卡鲁不是酋长，是吗？"林文远颤抖着问道，"他是程序。"
小骨头微笑,"最初的卡鲁死于几百年前，但他的意识被保存在了仪式中。每一代都有新的卡鲁，而现在...该轮到你了。"
球场的灯光突然熄灭，重新亮起时，林文远看到球场中央站着玛库拉，她的右眼中网球缓缓旋转。
"纯粹的灵魂总是被网球吸引，"玛库拉走近，手中握着那支骨哨，"而你，林文远，你的灵魂是我们见过最顽固的。九十七次循环，你总是选择逃离。这次不同——你主动回来了。"
"所以这一切...澳网的异常，那些选手的死亡，都是为了引我回来？"
"不，"玛库拉摇头，"是为了唤醒你。你不是观察者，林文远。你是创造者。这个循环是你设计的。"
法网球场突然扭曲变形，看台消失，周围出现了无数全息投影——每一个都是不同版本的林文远，有的在雨林中逃亡，有的在医院病床上，有的站在领奖台上举起奖杯。
"你创造了这个系统，为了解决一个问题——如何使网球永恒。"卡鲁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响起，"但你被自己的创造囚禁了。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比赛，或者...重新开始。"
林文远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种子球，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左腿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力量流动。
"做出选择，林文远。"玛库拉将骨哨递给他，"结束循环，或者成为新的卡鲁。"
林文远看着手中的球，看着自己在全息影像中的千百个版本，终于明白了真相——这不是游戏，不是噩梦，而是他自己创造的递归算法，一个为了保存纯粹网球精神而设计的虚拟永生系统。
他将种子球抛向空中，同时举起骨哨。
"我选择重写规则。"
当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的投影同时举起了相机——不是为了记录，而是为了重构。
巴黎上空，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
一周后，各大媒体报道了一则奇怪的消息:全球范围内，所有职业网球选手同一天做了相同的梦——在梦中，他们站在一个原始部落的球场上，比赛的规则不是得分，而是讲述故事。
没人注意到，所有报道的署名都是同一个人:林文远。
而在每篇报道的角落，都有一行小字:"世界不是大满贯。大满贯是世界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