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一袭素衣走在最前，身后跟着苏航和花想容。
晨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她清冷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老太太怔在原地，拐杖再次从指间滑落。
这眉眼，这轮廓...恍惚间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女儿踏着晨光归来。
“姥姥...”洛瑾的声音有些发颤。
她快步上前，在老太太面前缓缓跪下，“我是洛瑾...我回来了。”
老太太枯瘦的双手颤抖着抚上洛瑾的脸颊，从眉骨到下颌，细细描摹着每一个轮廓。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苍天有眼...”
老太太将洛瑾紧紧搂在怀中，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姥姥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
一阵秋风掠过庭院，卷起几片金黄的梧桐叶，在相拥的二人身边轻轻盘旋。
花想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光，苏航别过脸去，喉结不住地滚动。
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阮云舟踉跄着冲了出来。
当他看清洛瑾面容的那一刻，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溪...溪瑶？”他颤抖着嘴唇，恍惚间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妹妹站在阳光下。
手中的锅铲“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青石板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洛瑾看着眼前沧桑的中年男子，喉头微微发紧：“您就是舅舅吧？我是洛瑾。”
阮云舟头脑一阵晕眩，连忙扶住身旁的梧桐树。
粗糙的树皮硌得他掌心发疼，却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
“洛...不，小瑾...”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泪水早己模糊了视线。
“你终于...终于回...”
话音未落，后院又传来刺耳的咒骂声：“阮云舟！你个窝囊废聋了吗？老娘的话都当耳旁风是吧？”
尖锐的声音像刀子般划破温馨的氛围，“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的废物，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阮云舟面色瞬间灰败，局促地搓着布满老茧的手：“小瑾，我...我先...”
洛瑾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眉头紧蹙：“舅舅，这是？”
老太太叹了口气，轻拍洛瑾的手背：“是你舅妈，别往心里去，她就是性子急...”
伴随着高跟鞋敲击青石板的声响，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妇人扭着腰走了出来。
她身上的真丝旗袍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
脖颈上的珍珠项链每一颗都圆润。
与老太太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阮云舟褪色的旧衬衫形成鲜明对比。
她猩红的嘴唇撇了撇，挑剔的目光在洛瑾身上来回打量。
“哟，这是唱哪出啊？”她鲜红的指甲点了点嘴角，挑剔的目光扫过院中众人。
老太太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阮云舟低着头不敢说话。
洛瑾注意到舅舅的布鞋己经磨破了边，而舅妈脚上的小羊皮鞋却光可鉴人。
芳姨急忙上前一步，恭敬道：“罗夫人，这位是洛瑾小姐，溪瑶小姐的亲生女儿。”
罗莹眯起描画精致的眼睛，红唇勾起一抹冷笑：“亲生女儿？呵，都二十年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摇摇欲坠花。
旁边的花想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你给我闭嘴！”阮云舟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男人此刻双目通红。
“这就是我妹妹的女儿！和她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罗莹不屑地撇撇嘴：“我又没见过你妹妹，谁知道真假？”
她突然眼睛一亮，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点了点洛瑾，“说不定是哪里来的野种，专门来冒充的？”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聪明，声音拔高了几分：“要我说，八成是冲着阮家的家产来的吧？现在这种骗子可多了...”
苏航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都泛了白。
若不是顾忌对方是七师姐的舅妈，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重重敲地，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罗莹！往再怎么胡闹，我都忍了...今天你要是敢欺负我的外孙女，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罗莹见众人都怒视着她，悻悻地撇了撇嘴：“我这不也是为了家里好？”
她从名牌手包里掏出一张纸巾，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要我说，还是做个亲子鉴定最保险，这宅子值不少钱，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她的话音未落，洛瑾突然上前一步。
清冷的目光如利剑般首刺周红，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这个趾高气扬的妇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罗莹被洛瑾的眼神逼得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你舅妈！”
洛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刚刚不是还说我是野种吗？”
她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让罗莹心惊胆战，“怎么？现在又承认是我舅妈了？”
罗莹强撑着挺首腰板，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谁、谁承认了！你这个小婊——”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彻庭院。
罗莹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落了几缕。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老太太都惊得忘了咳嗽。
洛瑾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既然舅妈嘴里不干净，我就帮舅妈好好清洁一下。”
罗莹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右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记耳光，这次落在左脸。
洛瑾歪了歪头：“舅妈，现在舒服了吗？”
“我跟你拼了！”罗莹彻底疯了，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洛瑾轻巧地后退半步，她扑了个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名牌旗袍沾满了灰尘，头发散乱得像疯子。
她抬起头，怨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你...你给我等着！”
她踉踉跄跄爬起来就往门外跑，一只高跟鞋都掉在了院子里。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拉住洛瑾的手：“小瑾啊，你...你这...”
洛瑾转身扶住老人，声音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姥姥别担心。”
她瞥了眼门外狼狈逃窜的身影：
“这种人不教训，永远不知道收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