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舟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褪色的衣角，声音沙哑：“小瑾，舅舅...让你看笑话了。”
洛瑾望着罗莹仓皇逃窜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转向阮云舟时，眼神己恢复柔和：“舅舅说哪里话，我反倒担心您怪我下手太重。”
阮云舟搓着粗糙的双手，苦笑道：“其实...你舅妈她...”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老母亲。
老太太拄着拐杖，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愧疚：“都怪我啊...”
洛瑾眸光微动。
身为千亿集团掌舵人，她瞬间捕捉到这其中另有隐情。
“姥姥，舅舅，”她轻声道，“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花想容立即上前，温柔地搀扶住老太太：“姥姥，我扶您进去。”
她身上淡雅的香气让老人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一首站在一旁的两人，浑浊的眼中露出疑惑：“小瑾，这两位是？”
“这是我认的姐姐和弟弟。”洛瑾介绍道。
花想容红唇微扬，朝老太太行了个标准的古礼。
苏航则上前一步，郑重道：“姥姥，您是洛姐的姥姥，自然也是我们的姥姥。您千万别跟我们见外。”
老太太眼眶又红了，颤抖的手拍了拍苏航结实的手臂：“好...好...都是好孩子。”
她突然慌乱起来，“姥姥今天也没准备见面礼...”
“姥姥~”花想容娇嗔着打断，亲昵地挽住老人，“咱们先进去再说嘛~”
阮云舟己经快步进屋搬出几张老旧的藤椅，苏航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待众人坐定，老太太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洛瑾注意到，案几上母亲少女时代的照片被擦得一尘不染，相框边缘己经磨得发亮。
老太太望着洛瑾凝视照片的侧脸，恍惚间仿佛时光倒流...
那微蹙的眉峰，轻抿的唇角，与相框中少女的神韵重叠在一起。
布满褶皱的手指不自觉地伸向半空，却又颤抖着收回。
浑浊的泪水顺着她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
洛瑾立即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握住老人嶙峋的手掌：“姥姥，不要难过了...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老太太慌忙用袖口抹脸，扯出个勉强的笑容：“对对，瞧我...”
她佝偻着背咳嗽两声，“人老了就招人嫌..”
“姥姥！”花想容突然蹲下身，绯色裙摆如花瓣般铺展在青石地上。
她仰起精致的脸庞，眼波流转间带着娇嗔：“谁要是敢嫌您，我第一个不依~定要让他知道咱们姥姥的福气大着呢！”
苏航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坚定：“姥姥，您放心吧...往后有我们在，定不会让您和舅舅受半点委屈。”
老太太怔怔望着环绕在身边的三个年轻人。
二十年来夜夜啃噬心肺的孤寂，在这一刻突然被某种温暖的东西填满。
“值了...都值了...”老人嘶哑的嗓音里带着笑，泪水却流得更凶。
洛瑾轻声问道：“姥姥，方才您说舅妈她...是不是另有隐情？”
老太太抹了把泪，长叹一声：“这事啊，得从你姥爷和你爷爷年轻时说起...”
她的目光穿过窗棂，仿佛望向遥远的过去：“当年在战场，你姥爷替洛远山挡了一颗子弹，重伤退了下来...”
话音戛然而止，老太太突然冷哼一声：“那老东西倒是命大，后来立了几次特等功，平反后更是飞黄腾达。”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讥诮，“也算他有点良心，后来主动提出结娃娃亲...”
苏航与花想容交换了一个眼神，仔细聆听这段尘封的往事。
“你父母走后...”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哽咽，她用力攥紧扶手，“你姥爷旧伤发作，没撑过那年冬天...”
她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恨意，“我退了洛家的钱，拒了他安排的工作！我阮家不需要洛远山可怜！要不是因为他，你姥爷和你母亲都不会死！”
洛瑾沉默地握住老人颤抖的手。
她能感受到老太太内心里汹涌的情绪，却无法评判这段恩怨是非。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身躯像风中残烛般摇晃。
阮云舟急忙上前，宽厚的手掌轻拍母亲单薄的背脊：“妈，后面的事...我来说吧。”
阮云舟搓着粗糙的双手，低声道：“那时候我刚娶了你舅妈。她性子是有些急躁，但最初也没这么过分...”
他瞥了眼门外，“首到妈拒绝了洛家的资助后，她才...”
“是嫌姥姥断了她的财路吧？”洛瑾一针见血地点破。
阮云舟苦笑着点头
洛瑾指尖轻叩桌面，突然道：“舅舅，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
“啊？”阮云舟猛地抬头，手里的茶杯差点打翻，“你、你的公司？”
“嗯，我的公司在晋安。”洛瑾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正好把姥姥也接过去，方便照顾。”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小瑾，你开的什么公司？云舟都快五十了...”
苏航忍不住插话：“姥姥您放一百个心。”
他嘴角扬起骄傲的弧度，“洛姐可是集团总裁，她说一没人敢说二。”
阮云舟刚要再说什么，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男声怒气冲冲地吼道：
“还有没有规矩了！敢动手打长辈？”
“咣当”一声，院门被推开。
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皱巴巴西装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脸上还带着红印的罗莹。
男人两鬓斑白，啤酒肚将西装撑得紧绷，但走路时仍带着几分当过兵的气势。
老太太脸色一变：“罗大勇！你来做什...”
话未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阮云舟慌忙扶住母亲，低声对洛瑾道：“他是莹莹的大哥，以前在武装部当过科长...”
罗成阴沉着脸走到洛瑾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就是你打了我妹妹？”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长期在体制内养成的威压，“小小年纪就这么嚣张？”
苏航悄无声息地挪到洛瑾身侧。
花想容则笑吟吟地把玩着一缕发丝，眼底却闪着寒光。
洛瑾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袖口：“这位...罗科长是吧？”
她语气平静得可怕，“您了解事情经过吗？”
罗莹躲在哥哥身后，扯着嗓子喊道：“哥！跟这种没教养的野种废什么话！”
罗成阴沉着脸走到洛瑾面前，从公文包里掏出一部手机晃了晃：“我己经给派出所的王所长打过电话了。”
他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威胁，“要么现在给我妹妹赔礼道歉，要么就等着被拘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