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2:17，画家程野把美工刀架在我脖子上时，他的右眼正在融化。
"把那个橡皮擦给我！"他声音嘶哑，刀尖挑开我胸前的工牌带子。血珠顺着银色金属牌滴落，在"实习店员-林夏"的铭牌上溅出梅花状的痕迹。
我认识他。每周六凌晨，这个落魄画家都会来买最便宜的速写本和止痛片。但今晚不同——他的帆布包里渗出黄绿相间的脓液，散发出腐烂向日葵的味道。
老陆在收银台后轻笑，溃疡的舌头卷着一块造型诡异的橡皮擦："试用装限时体验，擦除疼痛记忆只要......"
"——代价是实体化。"程野突然抢过话头，美工刀划开自己的衬衫。
他的肋骨位置布满正在渗血的素描草稿，每张画都缺了一角。
2
橡皮擦接触画布的瞬间，便利店突然断电。
黑暗中，程野的惨叫声伴随着黏腻的"咕啾"声。应急灯亮起时，他的调色板里盛的不再是颜料——而是从画布上剥离的、还在抽搐的人体组织。
"《母亲》的泪腺......"他颤抖着指向一块粉红色肉块，"《初恋》的指尖神经......"
老陆用扫码枪照射画布，红光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捐赠协议水印。最新完成的《自画像》右下角，赫然签着程野的器官捐赠编号。
3
仓库的镜子前，程野疯狂擦拭着画中自己的右眼。
每擦一下，现实中的右眼就流出一股混着颜料的血。当画布上的眼睛完全消失时，镜子里突然伸出三只苍白的手，捧着一颗鲜活眼球。
"要装回去吗？"老陆的溃疡舌头垂到锁骨，"特别优惠，用你的听觉换。"
程野的回应是把橡皮擦按在了镜面上。
镜中世界开始崩塌，无数被擦除的画作碎片从裂缝涌出。我分明看见其中一片上画着便利店的外观，署名是二十年前的程野。
4
凌晨4:44，程野完成了最后的作品。
他用橡皮擦把自己从现实中一点点擦除。先是手指，然后是双腿，最后是痛苦扭曲的脸。每消失一部分，货架上就多出一块"疼痛标本"。
当晨光透过玻璃门时，地板上只剩下一块用过的橡皮擦和未干的血液。老陆捡起它放进"美术用品区"，价格标签上写着：
"《程野全集》试用装（含37种疼痛记忆）"
5
我在整理货架时发现一张被揉皱的素描。
画中的便利店货架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没有五官的人正在作画。他的调色盘里盛着林夏的左眼，画框角落标注着创作日期：
明天凌晨2:17。
[第西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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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二手梦境》：失眠作家购买"美梦罐头"后，发现每个梦境都连接着他人真实的记忆残片......【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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