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1:03，作家苏桐把整排"美梦罐头"扫到地上时，她的耳朵里正流出蓝色的液体。
"这根本不是梦境！"她揪住我的制服领子，指甲缝里嵌着罐头拉环的碎片。我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味道——像是被雨水泡烂的旧书，混合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腥甜。
老陆在收银台后慢悠悠地擦拭着一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半透明的大脑切片："试用装本来就是残次品，完整版要预付三年寿命。"
苏桐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的太阳穴位置鼓起一个拇指大小的包，皮肤下隐约可见快速转动的眼球轮廓。
2
三天前的监控录像显示，苏桐第一次购买"美梦罐头"时还很正常。
那是个印着卡通云朵的粉色罐头，标签上写着"经典安眠款：童年回忆"。但当她用附赠的吸管戳破密封膜时，涌出的不是气体，而是一缕灰白色的烟雾，首接钻进了她的鼻腔。
"我梦见自己是个九岁的小男孩，"她抓着货架边缘的手指关节发白，"在亲眼看着母亲把父亲推进绞肉机。"
冰柜的玻璃映出诡异画面：每当苏桐眨眼，她的左眼就会短暂地变成浑浊的灰白色——和罐头里漂浮的大脑切片一模一样。
3
仓库最深处的架子上，整齐陈列着上百个大脑标本罐。
每个罐子都连接着细长的导管，汇聚到中央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那里面悬浮着一颗完整的人类大脑，表面不断鼓起又平复，像是在做噩梦。容器上的标签己经褪色，只能勉强辨认出"梦境母体"和"捐赠者：林远"的字样。
"这是第几代母体了？"老陆突然问我，溃疡的舌头舔过罐壁。
当他触碰玻璃的瞬间，所有导管同时泵出彩色的液体。货架上的美梦罐头开始剧烈摇晃，标签上的口味描述疯狂变化：
"初恋悸动"变成"临终恐惧"
"事业巅峰"变成"谋杀现场"
4
凌晨3:15，苏桐在零食区搭建了一个"梦境堡垒"。
她用薯片袋和巧克力棒拼出奇怪的几何图形，中间摆着五个空的美梦罐头。"只要集齐六个，"她神经质地念叨着，"就能拼出完整的记忆版图......"
老陆递给她第六个罐头。这个罐头的材质像是某种生物角质，标签用血写着"特别馈赠：林远的最后时刻"。
当苏桐喝下内容物的瞬间，她的后脑勺裂开一道缝隙。无数记忆碎片像萤火虫般飞出，在便利店上空组成一幅全息投影——
正是三年前林远在高考考场猝死的画面。
5
"原来如此。"苏桐的声音突然变成低沉的男声。
她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抓起记号笔，在墙上写满复杂的数学公式。那些符号扭曲蠕动着，逐渐组成便利店平面图，标注着"梦境出口"的位置。
老陆的溃疡舌头突然暴长，像鞭子般抽向苏桐的太阳穴。但在接触前的瞬间，她太阳穴上的眼球凸起物突然睁开——
那根本不是眼球，而是一个微型的、正在运转的罐头拉环。
6
清晨4:30，便利店恢复了平静。
苏桐消失了，货架上多出一排新到的"作家特供款"美梦罐头。标签上印着她的照片，配料表里写着"含87%真实创作灵感"。
我在整理货架时，发现一张被压在收银机下的纸条。上面是苏桐的笔迹，但墨水的颜色和大脑容器的培养液完全相同：
"美梦罐头没有谎言，它们只是把不同人的记忆碎片缝合成新的故事。而最可怕的是，当你习惯这种滋味后，就会开始自愿捐献自己的梦境......"
纸条背面是密密麻麻的签名，最新一个是林远，墨迹还未干透。
7
当天晚报的文学版刊登了苏桐的新作：《梦境批发商》。
故事结尾处，主人公发现自己写下的每个句子都在现实中的某处便利店货架上真实存在。当记者联系出版社时，得到的回复是：
"苏老师正在闭关创作，所有采访请求请发送至午夜解忧杂货店转交。"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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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时间当铺》：绝望父亲典当女儿童年时光换取财富，却发现所有"典当物"都流向了同一个神秘买家......【敬请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