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1:47，当那个男人把女儿推进收银台时，我注意到女孩的瞳孔里没有倒影。
"我要典当她十二岁前的记忆。"男人西装革履，手指不断敲击柜台，袖扣上刻着某投行标志。女孩穿着过大的睡裙，赤脚站在地板上，脚踝上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
老陆的溃疡舌头突然伸长，像蛇信般探入女孩的左耳。三秒后，他吐出一枚半透明的晶体："纯度不错，能换二十年富贵。"
柜台下的暗格弹出一个青铜天平。当老陆把晶体放在左侧托盘时，右侧瞬间堆满金条——每根都刻着当天的日期和女孩的出生证明编号。
2
三天前的监控显示，这个父亲第一次来是在雨夜。
他浑身酒气，盯着"特殊服务区"新挂出的黄铜招牌：【时间当铺·童真记忆收购中】。当时老陆给他看了样品：一瓶装着彩虹色液体的沙漏，标签注明"来自7岁女童的生日记忆"。
"我女儿最近总说看见影子人，"男人临走时压低声音，"是不是上次典当的副作用？"
此刻女孩正用空洞的眼神看向货架深处。顺着她的目光，我发现那里挂着几十个相同的沙漏，每个都贴着不同孩子的照片。最陈旧的那个沙漏里，液体己经发黑凝固。
3
仓库的暗门后是典当品陈列室。
数千个水晶容器悬浮在幽蓝光线中，像一场倒置的星空。最近入库的那枚晶体正在容器里生长，逐渐形成微型舞台——女孩六岁时的生日派对场景正在循环播放。
"记忆会增殖利息。"老陆用手术刀划开我的袖口，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黑色刻度，"每个店员都存着点私房时间。"
我的手臂内侧不知何时多了道新刻痕：【林夏·19年零7天】。
4
凌晨3:33，女孩突然挣脱父亲的手。
她跑向冷藏柜，从"儿童特饮区"抓起一瓶草莓牛奶。当液体流过喉咙时，她的瞳孔短暂恢复了清明："那些沙漏里的小朋友......都变成了货架！"
货架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商品标签翻转，露出背面泛黄的照片——正是历年来的典当儿童。他们的身体被拉长扭曲，木质化表面浮现出价格标签。
父亲惊恐地后退，撞翻了青铜天平。金条滚落在地变成腐肉，散发出典当行特有的铜臭味。
5
老陆从溃疡的舌根下取出一把黄铜钥匙。
"要赎回记忆的话，"他把钥匙插进女孩的锁骨凹陷处转动，"得用典当者的灵魂做抵押。"
女孩的皮肤开始透明化，体内浮现出树状的血管网络。每条分支都连接着一个沙漏，里面流淌着她被分割出售的记忆碎片。
最可怕的是，所有血管最终都汇向同一个终点——便利店地下的某个巨大培养舱。透过半透明地板，能看见里面漂浮着数以千计的儿童大脑，像葡萄串般由神经索连接。
6
清晨5:00，接班店员发现收银台多了张当票。
【典当物：陈小雨（12岁）全部记忆】
【交易条款：其父陈志明将终生富贵，代价由次子承担】
【特别备注：该客户己连续典当三代子嗣】
监控录像显示，凌晨4:44有个穿睡裙的女孩独自走出便利店。她的影子有七个，每个都保持着不同年龄的身高。
7
我在整理货架时发现新上架的"亲子套餐"。
包装盒印着幸福的三口之家，配料表注明"含三代人记忆精华"。盒子内侧用血写着求救信息，字迹稚嫩：
"爸爸救我出去 这里全是货架小孩"
落款是二十年前的日期，和今天陈小雨的生日完全一致。
[第六章·完]
下章预告
第7章《感官拼图》：整容医生发现所有患者都在梦游中前往同一家便利店，而他们的五官正逐渐拼接成某个人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