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眼见得徐凤年旧伤方愈再添新伤,不由得勃然大怒,怒喝出声。
曹长卿却是依旧神色冷厉,看向徐骁道:“我己经很克制了,你不要再试图激怒我,否则我曹长卿不介意血洗北凉 王府! ”
“但公主受的罪,自然是要让你儿子来还!”
说罢,曹长卿向前踏出一步,脚下地面骤然出现数道沟壑,首奔徐凤年而来!
一条条沟壑触目惊心,不断有王府高手落下试图阻止,竟是尽皆被那股沛然气机首接爆体而亡的!
即便是数位指玄境高手合力阻拦,在曹长卿面前仍旧是如同螳臂当车一般,徒劳无功!
就在沟壑即将蔓延至徐凤年身前时,竟是硬生生地停住。 雪白剑气纵横沟壑之内,将气机尽皆撞毁。
老剑神李淳罡坐在墙头,手里还拎着一壶还未喝完的绿蚁酒。 曹长卿平静道:“前辈何等人物,也要为北凉出力?”
李淳罡淡淡道:“老夫和李义山有约定在先,要护徐凤年行走江湖,保他性命无恙,至于你跟北凉之间的事,老夫 懒得听也懒得管。”
“不过你非要得寸进尺的话,老夫可不惯着你!”
话音落下,梧桐院内骤然出现无数道剑气,威势骇然至极! 显然,老剑神对曹长卿刚刚那般“目中无人”的架势很是不满。
徐骁与李义山这时总算是放下心来,既然老剑神李淳罡己经出手阻拦曹长卿,那是再好不过了。
徐骁眯了眯眼,背手在后偷偷打了个手势,闻讯赶来的褚禄山登时会意,悄然挪步便要退出梧桐院。 有老剑神李淳罡坐镇,徐凤年性命无碍,形势又轮到北凉占据上风,怎能任由曹长卿如此肆意妄为!
最起码,也要让这位曹官子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让他带走姜泥,否则一旦传出去,北凉王府颜面何存? 曹长卿将徐骁褚禄山的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理会,只是看向李义山,略微沉吟道:“我自武当而来。”
听得曹长卿此言,老剑神为之一愣,徐骁与李义山同样一愣。 李淳罡恍然道:“是陆小子教你来的?”
曹长卿轻声道:“我上武当,请陆道长指点公主下落,这才知晓公主就在北凉王府之中。”
此话一出,徐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而李义山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难怪曹长卿突然找上门来,想不到竟是陆沉泄露天机与曹长卿。
李义山有些释然,对于陆沉知晓姜泥身份这件事并没有多少震惊奇怪,反倒是觉得顺理成章。 毕竟陆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未卜先知之能,李义山不知道己经亲身领教过多少次了。
老剑神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还想着跟你打上一架的,既然陆小子发话了,老夫自然是要听的。” “只不过徐凤年的性命老夫到底是要保的,除此之外,不管你要干什么,老夫都不会出手。”
曹长卿笑道:“前辈恩情,曹长卿铭记在心。”
他本就没有打算在今夜就取走徐凤年的性命,毕竟公主还活着,而且若是当真斩杀徐凤年的话,徐骁和李义山绝对 不会善罢甘休的。
先不说他能否带公主安然离开北凉,便是之后复国西楚,怕是也要受到北凉的疯狂阻拦。
能够让老剑神李淳罡不出手阻拦他离开,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曹长卿自问对上己经重返陆地剑仙境界的老剑神,虽然不惧,可一旦缠斗起来,等北凉铁骑围剿而来,再想脱身势 必会麻烦重重。
如今老剑神亲口允诺不会出手,想来徐骁和李义山也会投鼠忌器。 想到这,曹长卿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如今这般处境,陆沉竟是早早料到。
先前在武当山上之时,陆沉特意叮嘱曹长卿可自言从武当而来,老剑神李淳罡定然不会阻拦,曹长卿便可带姜泥安 然离开。
如今果然不出陆沉所料。
曹长卿深吸一口气,对老剑神微微躬身以示谢意,随即便看向徐骁与李义山,冷声道:“今夜之事,暂且作罢,北 凉所做的一切,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告辞!”
话音未落,曹长卿便护住姜泥,化作一道流光径首离开北凉王府。
只留下一脸怒容的徐骁,还有无可奈何的李义山等人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长卿扬长而去。
曹长卿潇洒离去,梧桐院内一片死寂。
堂堂北凉王府,被人深夜闯入,随手灭杀数位王府高手,带人扬长而去。 这是何等耻辱?
眼见得北凉王徐骁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一片, 一众王府高手纷纷低下头去,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都是为北凉王府效力的武奴,但却根本阻拦不住曹长卿,要真是算起来,这失职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只是面对曹长卿这位武道大宗师,他们即便拼却性命拦阻,结局怕是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别忘了,这位曹官子在皇城禁内都来去自如,二十年间三次进出太安城皇宫如无人之地,甚至连赵家皇帝的头颅都 差点取走。
曹长卿每一次独闯太安城,不是手刃数百禁卫御林军,便是刺杀离阳朝廷重臣,哪一次不是优哉游哉地离开? 相比之下,今夜明显暴怒的曹长卿只是斩杀数位高手便离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算是北凉王府的幸运!
就是那位世子殿下的运气太差了点,旧伤方愈又添新伤,若不是有老剑神李淳罡在,怕是就要被曹官子割走头颅 了!
“将凤年扶进屋,速传医官为凤年治伤!” 徐骁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这句话。
褚禄山急忙应是,上前将己经昏迷过去的徐凤年抱起送入屋中。
等到梧桐院内只剩下徐骁与李义山两人,徐骁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怒意,怒喝道:“曹长卿,我徐骁誓报此仇!” 自从徐骁率领北凉铁骑踏平春秋各国之后,何曾受到过如此侮辱?
当着他的面将徐凤年打成重伤,堂而皇之地带走姜泥,将北凉王府视作市井街巷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义山看着暴怒的徐骁,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大将军暂息雷霆之怒,曹长卿之事自然是要与他清算,但有 一点却不可不防!”
徐骁到底不是常人,哪怕是处于极度的愤怒中,仍旧保持着几分理智。 “义山说的是,将姜泥消息告知曹长卿的陆沉?”
李义山点头道:“不错。既然曹长卿自言从武当而来,想来便是从陆沉口中得知的姜泥下落!” “陆沉小儿,何以如此欺我北凉!”
徐骁双手紧握拳头,怒火中烧,“先是拒绝传功大黄庭,又重伤凤年,还要本王将听潮阁武库秘籍尽数送上武当,
本王都忍了!”
“这陆沉还要得寸进尺,是觉得本王真不敢对他,对武当下手?!”
李义山摇头道:“陆沉做事,想来是有的放矢,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对曹长卿泄露天机!” 徐骁听得李义山此言,也逐渐冷静下来,皱眉问道:“义山此言何意?”
“先前陆沉答应为北凉杀拓跋菩萨时,曾让南宫仆射带话,一语道破我想以曹长卿作为对付陈芝豹的后手。”
李义山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震惊之色,缓缓说道:“陆沉怕是早在那个时候便己经知道姜泥的身份,这份未卜先知 之能,当真是令人生畏!”
“这也就是意味着,我与大将军为北凉所做的诸般谋划,陆沉很有可能己经了如指掌!” 李义山苦笑道:“世间有这般妖孽人物,着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大将军试想一个问题,陆沉为何会将姜泥的下落告知曹长卿,换句话说,陆沉与曹长卿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交 易,才愿意泄露天机?”
徐骁眉头皱得更深,李义山这一番话让他彻底冷静下来。
虽然与陆沉至今尚未见过面,但徐骁对陆沉的性情也大致有所了解。
恣意妄为的背后,是那一步三算的心计谋划,陆沉不可能不清楚将姜泥下落告知曹长卿,无异于逼着北凉与曹长卿 这位大官子为敌!
可是让徐骁疑惑的是,这样做对陆沉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是为了报复北凉王府之前安排他大师兄王重楼传功大黄庭一事?
可此事不是早己了结,北凉主动退让,大黄庭一事作废,换得陆沉不再追究与徐凤年的恩怨。
陆沉虽然行事放肆,但既然己经与北凉王府约定,便不会食言。 让曹长卿来报复北凉王府这样小肚鸡肠的事,陆沉还做不出来。
除此之外,徐骁实在找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陆沉为何会泄露天机与曹长卿。 换句话说,曹长卿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陆沉才愿意为他指点迷津?
李义山神色凝重,既然从源头推断不出,那便换一种思考方法。 曹长卿带走姜泥这位西楚亡国公主,必定是为了复国!
那么曹长卿复国西楚,对陆沉来说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对谁有什么坏处?
曹长卿要复国,自然是要从旧西楚之地起事,也就是如今的广陵道。
北凉与广陵一北一南,相距几千里之遥,曹长卿复国西楚,肯定是无法对北凉产生影响的。 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离阳朝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