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南宫仆射只是觉得徐凤年骄横跋扈了一些,毕竟身为北凉世子,总归是有些纨绔习性在身上的。
但南宫仆射却没想到徐凤年如此下头,明明是陆沉重伤的他,要是敢来武当寻仇,说不得南宫仆射还会高看他一 眼。
徐凤年却是对着姜泥一个弱女子发泄内心的憋屈怒气,着实是令人不耻! “这种废物,当初你就应该首接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李寒衣冷哼一声,她己经从南宫仆射那里得知了陆沉与徐凤年之间的恩怨,此刻听到姜泥这番言语,登时按捺不住 心中怒意,腰间铁马冰河铮铮作响,显然雪月剑仙是动了真怒。
陆沉随意地坐在姜泥旁边,语气平淡道:“徐凤年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恰恰相反,他只会觉得姜泥在他心中 地位与众不同,才会如此对她。”
李寒衣闻言一愣,皱眉道:“你是说徐凤年喜欢姜泥?” 陆沉扯了扯嘴角,“在徐凤年看来,是这样的。”
“呸!天底下有这样的喜欢吗?光是想想都令人作呕!” 李寒衣啐了一声,神色厌恶道。
陆沉淡淡说道:“这也是喜欢,只不过徐凤年天性凉薄,他喜欢人的方式,便是去伤害。” 听着陆沉和李寒衣的谈话,姜泥不再开口,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
陆沉柔声道:“但喜欢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事,姜泥,你无需为此感到负累。”
姜泥闻言抬起头,看着面前神色温柔的少年,他的言语,是那般柔软,却能敲开她那紧紧掩闭的心门。
姜泥认真地说道:“陆道长,谢谢你。”
说出这句话的姜泥,虽然仍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但却让一旁的南宫仆射和李寒衣,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坚 强。
陆沉笑了笑,这才是真正的姜泥啊,虽然性子柔弱,逆来顺受,但总是能够将自己的内心掩饰得很好。 外柔内刚的性子,才是她日后在剑道上破境一日930千里的根由。
陆沉见姜泥总算是肯放下心防,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和她交流起来,“姜泥,你可知道你的那位棋待诏叔叔到底是 谁 ? ”
姜泥摇头到:“我只知道棋待诏叔叔姓曹,我娘说他才高八斗,是大国手。” 姜泥的娘,自然就是那位己经香消玉殒的大楚皇后,春秋色甲。
提及自己娘亲之时,姜泥神情有些黯然,自从进入北凉王府之后,这段记忆便被她封存起来,首到现在才重见天 日。
陆沉笑着说道:“何止是才高八斗?离阳江湖武评十人,你的棋待诏叔叔位居探花己经整整二十年,江湖人称曹官 子曹无敌。”
姜泥瞪大眼睛,原来棋待诏叔叔这么厉害?
陆沉又问道:“你可知道曹长卿找到你,是为了复国?”
姜泥犹豫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但我相信棋待诏叔叔不会害我的。”
陆沉笑道:“这是自然。即便曹长卿要复国西楚,你照样可以无忧无虑,因为无论复国成功与否,他都会护你周 全。”
“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想太多。曹长卿既然将你托付与我暂时照顾,也是存了让我开导你的心思,但曹 长卿并未明言,因为他自觉欠我良多。”
陆沉笑脸温柔,道:“不过我既然要请你的棋待诏叔叔一同下完这盘棋,能做的自然都会做的。” “所以啊,姜泥,无需胡思乱想,从今往后,只管无忧无虑便是。”
姜泥沉默良久,突然红了眼眶,先是小声抽噎,等到陆沉将手置于她头上时,小女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 声大哭起来。
先前在北凉王府遇到曹长卿,是在长久黑暗中终于看到曙光。 如今的姜泥,彻底放下心结。
此后再也不见。
姜泥睡着了,彻底解开心结,再无烦忧之处,睡得异常安稳。 陆沉低头看了看少女娇嫩的容颜,微微一笑。
阴差阳错,徐凤年与姜泥终究是有缘无分。
或者应该说,是徐凤年自己留不住这一缘分。 如今的姜泥,心中对徐凤年怕是再无牵挂。
至于这位如今的西楚公主,未来的大楚女帝未来于情之一字上会变得如何,就连陆沉都说不清道不明。
反正只要别跟着徐凤年就好。。
陆沉站起身,李寒衣顺势抱起姜泥往后面走去。
陆沉有些奇怪地看了李寒衣一眼,雪月剑仙对姜泥这么关心?
想到李寒衣的过往,陆沉顿时有些了然,或许李寒衣在姜泥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才会这般模样吧。
陆沉来到南宫仆射身旁坐下,十分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嬉笑道:“昨晚没有我,是不是没睡好啊。”
南宫仆射淡淡地看了陆沉一眼,“听李寒衣说,你想一起?”
陆沉闻言顿时身子一僵,仔细地瞅了瞅南宫仆射的神色,见没有丝毫异常之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可以 吗?
南宫仆射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陆沉顿时呆愣在原地。
他听到了什么?
南宫仆射这是 同意了?!
幸福居然来得这么突然!
等等,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难道说其中有诈?
陆沉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还是要再考虑一下。”
南宫仆射摇头道:“不用考虑了,我同意了。”
陆沉这下是真摸不准是真话还是假话了,试探性地问道:“不是气话?”
南宫仆射再次摇头。
陆沉抓了抓头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南宫仆射看向陆沉,轻声道:“因为我刚刚发现,能够跟你相互喜欢,是最幸运的事,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多计较 什么了。”
陆沉心中一软,伸手抚过南宫仆射那双天底下最好看的眉眼,笑道:“陆沉喜欢南宫仆射,才是天底下最最了不起 的事情。”
“那我呢?”
李寒衣站在楼梯上,双手背后,明眸善睐。
陆沉转头笑道:“你们都是那是天上月,更是我心上人。” “天上怎会有两轮月?”
“有一处天下,两轮明月当空,如美人眼眸凝望世间。”
李寒衣眉眼弯弯,啧啧道:“情话说得如此动听,很早就打我的主意了吧?”
南宫仆射眯眼笑道:“之前倒是没有听过一句,你来了,某人的情话便张口就来了"~。” “那看来还是我最受宠些?”
“别多想,某人心中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个红颜知己呢!”
“咱们两个,我练剑你练刀,看来某人以后还得找个修道的,再加上一个练拳的,如此才算圆满嘛。” “嗯,这话确实很有可能。”
眼见得两个女人瞬间统一战线开始对自己口诛笔伐,陆沉感觉头都要大了,要是再说下去,他可就真成了见一个爱 一个,被天雷劈死都不冤的浪荡子了。
陆沉忽然认真地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去找洗象,就先不陪你们了哈,晚上记得留门就行 “小师兄你找我?”
没等陆沉说完,洪洗象便带着齐仙侠走进藏书阁,诧异地问了一句。 陆沉嘴角一抽,你属曹操的吗,说到就到?
有外人在场,南宫仆射和李寒衣还是很给陆沉面子的,李寒衣走过来,与南宫仆射一左一右地坐在陆沉身边。 看到这一幕,洪洗象不由得瞪大眼睛。
咋回事?
前两日南宫仆射和李寒衣不还是打生打死的,小师兄还口口声声地说他和李寒衣之间是清白的。 清白个锤子哦!
洪洗象要是再看不出李寒衣己经被自家小师兄给拿下了,这双爪子就可以拿去喂牛了!
还是陈师兄看得准啊,那天首接快言快语地道破真相,不像大师兄,那个时候还一个劲儿地给小师兄打掩护。
不过说来也奇怪,小师兄本事是大,可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就让南宫仆射接受了李寒衣的存在,两个女人现在还相处得如此和谐,这是怎么做到的?
洪洗象羡慕地看着陆沉,深深地意识到自己要跟小师兄学的还有很多啊!
陆沉发现洪洗象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警告道:“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把你封起来,让你一辈子都下 不了山!”
洪洗象顿时收起目光,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师兄误会了,我没有看你啊,我是带齐道长过来找你的,现在人带到 了,我就先走了哈!”
说罢,洪洗象便一溜烟儿地转身离开,很快就没了踪影。
不跑不行啊,洪洗象是真怕陆沉一个不高兴,真把他留在山上下不了山,那他这辈子可不就完了吗?
天底下哪有师兄左拥右抱,师弟独守空房的道理! 陆沉无奈看向齐仙侠道:“让道友见笑了。”
齐仙侠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在山上待了两日,终于知道陆道长那日为何要说上山与下山之分了。” 武当山上人人相亲,虽在山上,却处处是人世间的气息。
反观龙虎山,山在人间,可这山上修道之人个个苦求飞升,双脚离地,只晓得向上攀爬,这样修来的道,真的是对 的吗?
陆沉微微一笑,道:“那道友今日来,是又有疑惑?” 齐仙侠点头道:“特为向陆道长问剑。”
齐仙侠那日因陆沉一言而顿悟,修为尽失,一切从头开始,他所说的“问剑”自然不是与陆沉比武切磋了。 陆沉了然,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寒衣,笑道:“道友想问什么,尽管道来!”
齐仙侠沉吟片刻,问道:“那日观陆道长出手,虽不曾持剑,但却能截断光阴流水,敢问陆道长,这一手段,是剑 意所为,还是剑招所致?”
陆沉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