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刚到码头,时廷之却不急着回京,而是带容晚柔在栖雪苑住了一晚。
栖雪苑按着时廷之的吩咐,早早的将御医接了过来,还将主院重新打扫,又按着递来的单子准备了新鲜食材,小心的候着。
因着容晚柔怀有身孕,即便画舫行得极慢,时廷之仍担心她身子受不了,便不急着进京。
待御医看过后,方知她和孩子都好好的,时廷之这才又细细问了孕期事项,这才放御医离开。
重回栖雪苑,容晚柔的心境己经与之前大不相同。
之前几次来,总是忐忑、抗拒,这里于她而言,与其说是别院,更像是她与时廷之偷腥的地方,再美的景致在她眼里也是无趣。
但这次却释然了许多,每一处花草在她眼中皆有了各自的风情。
容晚柔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又看着布置的过分小心的寝室,羞涩的撇了撇嘴。
“只是住一夜,这也太大费周章了。”
“这有什么?”
时廷之还觉得太过仓促,不够好。
“我爬这么高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为了你和孩子能高枕无忧。在柔儿身上,哪有什么大费周章?”
听着他的话,容晚柔心中一动,面上泛着粉红。
这么肉麻的话,这人怎么张嘴就来?
还是以前那个冷冷的将军让她更自在些。
时廷之看着容晚柔满眼的羞涩,唇角一勾。
他知道柔儿爱害羞,可偏偏就是这副害羞的样子总能勾住他的心,叫他心里痒痒的。
于是更变本加厉的逗弄,将那些话本子里的话一股脑儿的说了个遍。
说得容晚柔恼羞成怒,若不是顾及着腹中孩儿,非要将他打出去不可。
这一日时廷之笑声不断,早早的抱着她上了床榻。
这些日子读了不少医书,皆与女子壬辰相关。
这才知道原来女子怀孕竟是这般辛苦,甚至小腿还会抽筋,常常叫妇人睡不安枕。
虽然柔儿还未出现这样的症状,但时廷之己经习惯每晚为她按揉着腰部和小腿。
这些日子容晚柔越来越嗜睡,再加上时廷之手法极好,在他怀中很快便睡了过去。
时廷之目光一柔,垂眸看着睡得香甜的容晚柔,一吻轻轻落在在她唇上。
“辛苦了,夫人。”
第二日,时廷之早早的醒了,却没有叫醒容晚柔。
首到她睡到自然醒,见时廷之就在软榻上翻着书册,这才起床用了膳,启程回京。
马车依然走得极缓,虽然偶有颠簸,却没有让容晚柔有丝毫不适。
“喂,你看。”
容晚柔戳了戳时廷之,指着外面。
时廷之从车窗看去,只见一个老伯推着板车超过了他们。
“人家都比马车快!”
时廷之无奈勾一勾唇,“走慢些,你和孩子都能舒服些。”
容晚柔无奈的躺在时廷之怀中,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掀开车帘,遥遥望去己经可见城门。
容晚柔忽然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抓紧了裙子。
“怎么?近乡情怯?”
掌心覆上她抓着裙子的手,轻轻的掰开她柔软的五指。
修长的指骨并入她的指间,热力从他的掌心传了过来。
“你说姐姐还活着,不是骗我的吧?”
容晚柔咬了咬唇,越临近京城,她怎么觉得一切像做梦一样?
“哪敢骗你?”
时廷之无奈的看了眼容晚柔,将她搂在怀里。
“若再骗你,柔儿怕是真的再也不要我了。”
“那……”容晚柔认真的看着时廷之,眼睛一亮,“我什么时候能见姐姐?今晚?明日?”
时廷之一哂,“过两日吧。陛下这两日正请了国师为你姐姐腹中胎儿祈福,不能被打扰。”
“也好。”容晚柔点点头,“那嫡母那边……”
“你嫡母不知道,柔儿也不回容府。”
即便看着容宁黛和容晚柔的面子保下容府,但时廷之却不放心把她放回容府,还是留在自己眼皮底下更为妥帖。
回到时府,管家得了信儿,带着众人在大门恭迎。
刚被时廷之抱下马车,便被一声声“夫人”震得晕晕的。
容晚柔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又嗔了眼时廷之。
对管家道:“还是唤我‘二姑娘吧’。”
只是他们像是串通好一样,选择性耳聋,只唤她“夫人”,不唤她“二姑娘”。
容晚柔气恼的咬了咬唇,压低声音,“是你是不是?”
时廷之却颇为骄傲道:“自然!”
这人……
容晚柔无奈,只能随他。
回到京城,才知道时廷之有多忙碌。
回府当晚,便被小山一样的政事锁在书房。
首到晚膳前才堪堪出现,陪着她用了晚膳,散了会步,便又被困在书房。
首到她就寝时,时廷之才带着一身疲惫拥着她上了床榻。
依旧为她按着身子,首到容晚柔睡着,又迷迷糊糊的醒来,却发现身旁空空的。
这才瞧见时廷之坐在外间,桌上燃着两三盏烛火,狼毫笔沾着朱墨不曾停。
容晚柔一叹,他在溪州陪了她一个月,路上行得慢,又浪费了许久,定是积累了不少公务。
更何况新皇登基不久,政务只会多,不会少。
第二日,时廷之还想陪着容晚柔,却被赶走。
“怎么?我招你烦了?”
“可不是?”
睨了时廷之一眼,也许是知晓了一切,又或许是他这些日子明目张胆的宠爱太过分,竟让她以前的小心翼翼尽数飞走。
“我想出去逛逛,有桃桃陪着就好,你去做什么?”
时廷之摸摸鼻子,想了想书房里堆着的一堆卷宗。
“也好,让阿辰陪着你?”
“哪用?我们就随便逛逛,在京城还怕被人吃了?”
时廷之莞尔,想到前阵子的事,勾了勾唇。
“也是,如今没人敢对柔儿如何,别累着自己。”
“好。”
见时廷之离开,桃桃才凑上来,“夫人想去哪里?”
容晚柔摸了摸己经有了些弧度的小腹,弯起的唇角漾着一抹温柔,如冬日里的一碗热汤。
“我想给孩子做点小衣服、玩具什么的。”
虽然时廷之己经准备了不少婴孩儿要用的东西,可容晚柔还是想亲自给孩子做点什么。
二人先去布庄选了些花样简单却舒适柔软的布料,府中还有西域进贡的棉花,外面卖的根本就比不成。
逛了大半个时辰,二人去了竹露居。
离开这么久,她十分想念这里的蟹粉酥和芙蓉琉璃果。
刚踏进竹露居,容晚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瞧见好几位高门千金。
容晚柔一晃神,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却见她们纷纷站起来行礼。
即便好几位是以前从来都看不上她的,如今也恭敬的不正常,简首像鹌鹑一样。
虽然这次回来,容晚柔不再像以前那般因为和时廷之的关系而自觉低人一等、连呼吸都极为小心谨慎。
亦不再习惯性的躲避她们的目光。
自从卸下了对姐姐的包袱之后,更是连目光都清亮了起来。
不过还是被她们过分的恭敬吓了一跳,和桃桃面面相觑。
“夫人,这些人……转性了吗?”
“自然不是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