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今天灯会上玩得累了,今晚时廷之并没有纠缠她。
即便他只是规规矩矩的搂着她,可容晚柔依然睡不安枕。
梦中,一幕幕皆是今晚的灯会。
她穿越人群,又一次寻到了那位公子。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他。
而他,也摘下了面具。
“时廷之?”
“时廷之!”
“怎么……”
“柔儿?柔儿?”
容晚柔稍有不安,时廷之立刻就醒了。
展臂将容晚柔揽在怀里,轻轻的摇着她。
“柔儿?”
“怎么……是……你?”
容晚柔仍深陷梦中,眉头紧锁,无力的手指无意识的揪着时廷之的寝衣。
“怎么……是你?”
“怎么会……”
含含糊糊梦呓了好一会儿,又埋在时廷之胸前,睡得更沉。
总算听清了她的呓语,搂着她的手一紧,将她放在枕上,却不舍不放开她。
收紧臂膀,硬是将她环在怀中。
“不能……是我吗?”
拧着眉,陷入了沉思。
若他当年没有听从容宁黛和太子的话,而是将她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娶进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三年前,他不过是临时起意去了灯会,谁知却遇见了她。
向来,他不是温柔体贴的性子,对女子更没什么耐心。
可当她入怀的那一刻,他不知怎么了,说话小心翼翼,唯恐吓到了她!
那一年的灯会,他搜肠刮肚的用尽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温柔,让小姑娘眉开眼笑。
自从爹爹死后,时氏没落,他肩上扛着的不仅是母亲和灵萱的安危,还有时氏一族的兴亡。
明知和容家的婚约不能悔,但仍派人去查她的消息,谁知她居然就是容家女!
可偏偏是容家毫无存在感的庶女!
皇帝信赖容家,为消除皇帝疑虑,只能与容家结亲,方可深得帝心。
时氏兴亡,不容儿戏。
而他,也早己没了任性的资格!
但,破天荒的,提亲那日,他仍是提出了新妇换人,由容宁黛换成容晚柔!
容氏夫妇大怒,指着鼻子骂。
他一一受下,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娶容晚柔。
后来,是容宁黛的婢女前来,要私下与他谈谈。
时廷之和容宁黛于亭中而坐,时廷之拧了拧眉,才开口道:“容姑娘,我对你并无心意。”
“我知你无意于我。”
容宁黛前浅浅勾唇,莹莹素手,将茶叶放入茶盏。
沸水入盏,泼出缕缕茶香。
一盏清茗放在时廷之面前,如皎月般的手腕上,粉芙蓉手排在阳光下分外清澈。
“时将军,你不愿娶,我不愿嫁,可你不得不娶,我也必定要嫁。”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物,时廷之眼眸微睁。
是太子信物!
“你……”。
容宁黛勾唇,眼中明亮。
“他是我心仪之人。”
时廷之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容家因为那算命先生的一句话,非要与他结亲。
现在容家势强,正得帝心,可容家庶子尚幼,以后如何还未可知。
容凛正是看重他前途无量,想要为容家找个依靠。
容夫人忧心女儿性命,即便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要一试。
太子不仅被皇帝冷待,更是忌讳,身边危险重重。容宁黛既是他心仪之人,就更不能往身边放。
而他跟太子既为同盟,容宁黛必将放在他身边。
来日大业所成,他今日所为,必定为时氏一族换得无上荣耀。
而那算命先生,想必就是太子手笔,容宁黛里应外合,天衣无缝!
极好的计划,谁知却突然杀出一个容晚柔。
容宁黛看着时廷之眉头紧拧,犹豫着不应答,笑笑。
“父亲一心跟随陛下,我劝不动。而这天下,也未必如陛下所愿。除了我和太子之间,也是想为容家留一条后路。”
否则,若与他人结亲,日后太子登基,容家只有连根拔起。
只怕自己的身子坚持不到那日,即便有她和太子的情意,也难救容家一命。
容宁黛稍一叹息,浅浅勾唇。
“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看来时将军也过不了这一关。”
容宁黛迟疑片刻,才道:“也罢,你我成亲之后,柔儿给你。”
时廷之眉间一沉,“你是让她为妾?”
若容家非要她嫁,她亦无法反抗,只是……
容宁黛看着时廷之,面上微微讶异,却毫无恼意。
“我的身子想必将军也知道,过一天算一天。大夫说我难过二十,我今年己经十九。”
“若我有命活到去太子身边的那一天,我亦不会在将军府久留。若是没有……”
容宁黛摇摇头。
“你我婚后,我会让妹妹入府,她不必有名分,待我离开之后,将军尽可给她正妻之名。”
容宁黛说着,看向园子里的花草。
“我可以不住主母院落,不插手府中内务,亦不会干扰将军和柔儿。”
说着以帕子掩唇,轻咳几声。
“将军也只需忍耐几年便可。”
时廷之一愣,看向太子信物,握紧了拳。
犹豫片刻起身,双手抱拳,对容宁黛深深一拜。
那天之后的隔日,他亦收到了太子密信。
一晚上睡不安枕,容晚柔起的比平日迟了些。
看见时廷之仍在,气不过的推了推他。
“不是都说了……”
“一会儿就走,好不好。”
抬手将容晚柔环在怀里,弯起食指一寸寸的抚过她豆腐一般滑嫩的脸颊。
“让我再抱一会儿。”
容晚柔抿了抿唇。
今天的时廷之不插科打诨,不蛮不讲理,反而只是温温柔柔的,让她连拒绝都开不了口。
“就一会儿!”
“好。”
时廷之点点头,环紧了她。
又开口道:“往日年前你都要去一趟灯会,昨晚虽然去过,但……你还要再去一次吗?”
一边问着,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连眼睫的一次轻颤都不肯错过。
容晚柔一愣,她每年去不过是为了寻人而己,如今……
再不再遇又有什么要紧?
摇了摇头,“年前事情那么多,己经去过了,就……不必再去。”
“真的?”时廷之眼尾一扬,抓紧了她的手。
容晚柔奇怪的看着时廷之,仍是点了点头,“灯会而己,用得着反复去?不如期待上元灯……唔!”
话只说了一半,又被时廷之狠狠吻住。
也不知他怎么就来了兴致,容晚柔挣了挣,弄得垂落的床帐涟漪不止。
“将军,姑娘。”
桃桃站在珠帘外,听着里面暧昧的声音,垂着头,半眼也不敢看。
时廷之还未尽兴便被打扰,拧着眉抬起头,喉间尽是不悦。
“何事?”
“容家派了人来,要见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