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指尖还残留着触碰青莲虚影时的虚无感，识海里那团幽蓝残魂融入的瞬间，剧痛如利刃劈开颅脑。
她踉跄半步，险些栽进孙泽怀里，前世片段却如潮水般翻涌——神魔战场的血色苍穹下，两枚流转星辉的珠子悬浮在她掌心；原主被围杀时，识海深处那撕心裂肺的痛，原是被污染的毁灭核心在挣扎；还有秘密花园空间第一次绽放时，那缕若有若无的亲切感，竟来自创造核心对她灵识的回应。
"阿悦？"孙泽的掌心覆上她后颈，清凉灵力如溪流漫过乱麻般的经脉。
他垂眸时，眼尾红痣在阴影里晃了晃，声音放得极轻，"可是记忆又涌上来了？"
林悦仰头看他，喉间发紧。
方才青莲消散前那欲言又止的唇形，还有青玉簪尾极小的"泽"字，与他腰间玉佩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更让她心悸的是，创造核心最后的轻语，竟与他在灵泉边烤灵鱼时的低笑有几分相似。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问出口，只将冰凉的手往他袖中又缩了缩："阿泽，我知道了造化之心的秘密——它本是双生的，一枚创造，一枚毁灭。
我之前封印的，其实是被魔修篡改的毁灭核心......"
孙泽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叩，示意她继续。
风卷起几片碎叶掠过他额前，碎发扫过眉峰，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芒。
"真正的创造核心......"林悦攥紧他的衣袖，"青莲说它沉睡在某个地方，可她的话被杂音打断了。
若找不到它，天地迟早会失衡。"她想起影像里第二枚珠子闪过的黑芒，喉头泛起苦味，"就像现在这样，连遗迹都开始崩解。"
孙泽低头凝视她发顶，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正透过自己的衣袖往骨髓里钻，像团烧不旺的小火苗，烫得人心慌。"先别急。"他屈指弹了弹她发间的玉簪，那是方才从碎砖里捡的，"回修仙界吧。"见林悦抬头，他指尖点了点她眉心，"你在那边有药庐、有盟友，还有藏着古籍的万剑阁。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正在坍塌的神殿穹顶，"当年那处让修士堕魔的遗迹，或许就和另一半核心有关。"
林悦咬了咬唇。
她当然明白孙泽的意思——这处遗迹本就是上古战场的碎片，如今又关联着双生核心，贸然留在崩溃的空间里，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掐诀召出秘密花园的虚影。
淡金色光雾从她掌心涌出，在两人身周凝成旋转的星图。
"我试试用空间之力开传送阵。"她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之前在秘境里试过，应该能定位到青崖山。"
孙泽没有说话，只是后退半步，袖中指尖悄然凝起一道灵力。
他望着那团光雾逐渐扭曲成漩涡，瞳孔微缩——星图边缘竟泛起诡异的紫斑，像被墨汁浸过的绢帛。
"不对劲......"林悦的额头沁出细汗，空间之力突然变得黏腻，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拽着她的灵识往下沉。
她咬牙加大灵力输入，漩涡却"轰"地炸开，震得两人连退三步。
废墟深处传来闷吼。
林悦猛地转头。
三双泛着幽绿的眼睛从尘烟里钻出来，那是三头半透明的兽影——麒麟的角、玄武的壳、凤凰的尾羽，却遍体爬满黑色裂纹，像是被某种邪力侵蚀的残魂。
它们仰天长啸，爪尖擦过地面时，竟在青石板上烙出焦黑痕迹。
"是被污染的神兽残影！"林悦指尖掐出法诀，空间里的灵竹"唰"地窜出来挡在身前。
竹枝刚触到兽影，便发出刺啦的灼烧声，绿色汁液顺着焦黑的裂痕滴落。
她心头一沉——这可不是普通的幻境，是核心能量紊乱引发的空间残念实体化。
孙泽的身影突然挡在她前方。
他腰间玉佩泛起幽光，指尖结出的法印在空中划出金红轨迹。
最前面的麒麟残影被法印击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只是裂开道缝隙，转瞬又愈合如初。"它们在吸收空间乱流。"他侧头对林悦说，声音沉稳得像是山岩，"你的空间现在太不稳定，得先——"
话音未落，第三头凤凰残影己从上方俯冲而下。
林悦抬头，看见那对翅膀展开时，竟露出翅膀内侧密密麻麻的咒文，与她识海里毁灭核心的纹路如出一辙。
她心下大骇，慌忙召出空间里的冰魄剑。
剑刃刚触及凤凰，却像砍在水面上，冰碴子西溅，反震得她虎口发麻。
"阿悦，退到我身后！"孙泽反手拽住她手腕，另一只手结出的法印突然变得复杂。
林悦看见他指尖渗出细血，法印里竟混着一缕金红色的本命灵力。
那血珠落在地上，竟在焦土上开出一朵极小的红莲。
三头残影同时顿住，像是被什么力量震慑。
林悦趁机抹了把额角的汗，却发现自己的空间正在不受控制地波动——方才传送失败的余波，竟让秘密花园的时间流速变得忽快忽慢。
她能听见空间里灵植被撕扯的脆响，还有药庐的陶瓶摔碎的声音。
"阿泽......"她声音发颤，"我的空间......"
孙泽转头看她，眼尾红痣因灵力消耗变得更艳。
他松开她的手腕，却将掌心按在她后背，温热的灵力如活物般钻进她经脉，顺着空间与识海的连接点缓缓渗透。
林悦感觉有团暖意在识海里扩散，原本暴躁的创造核心残魂竟渐渐安静下来。
"稳住。"孙泽的呼吸拂过她耳尖，"我帮你锚定空间。"
三头残影再次扑来，这次它们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林悦握紧冰魄剑，目光扫过孙泽按在自己后背的手——他的指尖还沾着方才结印时的血，在她素色衣袍上洇出一点红，像朵开在雪地里的花。
而随着他的灵力输入，她能清晰感觉到空间波动正以一种奇妙的韵律趋于平稳，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将她的灵识与他的灵力紧紧缠在一起。
废墟外的天光突然暗了暗。
林悦抬头，看见神殿穹顶最后一片琉璃瓦正在坠落。
而在那片阴影里，孙泽的侧脸轮廓被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边，让他眼尾的红痣看起来像是一滴要落未落的血。
她突然想起创造核心轻语时的音调，与此刻他低哑的"别怕"，竟重叠得严丝合缝。
"阿泽。"她轻声唤他。
孙泽低头，目光与她相撞。
他的掌心在她后背轻轻一按，灵力输入的节奏微微一顿。
"等解决了这些残影。"他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她从未听过的郑重，"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话音未落，最近的麒麟残影己撞碎灵竹屏障，利爪离林悦面门不过三寸。
孙泽的身影瞬间模糊，再出现时己挡在她身前，袖中飞出的金红法印精准刺入麒麟眉心。
那残影发出最后一声哀鸣，碎成千万点幽绿荧光，消散前却有一缕黑芒，极快地钻入了林悦识海。
林悦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识海里的创造核心残魂正剧烈震颤。
她能听见它的嘶吼，混杂着另一个陌生的、沙哑的声音："找到我......唤醒我......"
"阿悦！"孙泽的呼唤将她拽回现实。
他的指尖抵在她人中，灵力如热流涌进，"刚才那道黑芒......"
林悦抓住他的手腕，勉强扯出个笑："是毁灭核心的残念。
它在催我......"她顿了顿，"催我去找另一枚核心。"
孙泽的拇指抹掉她嘴角的血，目光扫过她身后逐渐稳定的空间。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与她的空间之力产生某种共鸣，像两块久别重逢的玉珏，终于找到了彼此的缺口。
"那就找。"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山，"我陪你。"
远处传来神殿彻底崩塌的轰鸣。
林悦望着漫天飞舞的碎玉与星屑，突然觉得掌心发烫——那里还攥着青莲留下的青玉簪，簪尾的"泽"字正贴着她的皮肤，像在诉说某个跨越千年的秘密。
而孙泽的手，依然稳稳按在她后背，为她紊乱的空间打着最坚实的锚。
风卷着碎叶掠过两人身侧。
这一次，林悦没有像从前那样慌忙去护被吹乱的发丝。
她只是望着孙泽眼尾的红痣，在心里默默说：不管等待我们的是创造还是毁灭，至少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
而在两人看不见的识海深处，创造核心的幽蓝光芒与孙泽留在林悦体内的金红灵力，正悄然缠绕成一缕新的光，像条细小却坚韧的线，缓缓穿透了混沌的迷雾。
孙泽的掌心在林悦后背上又紧了紧，指节因持续输出灵力而微微泛白。
他能清晰感知到林悦识海内那团紊乱的空间之力正顺着两人灵力连接的细索缓缓归位，像被春风梳理的乱发。"现在试着重新结传送诀。"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用本命灵力给你打锚点，空间乱流掀不翻我们。"
林悦喉间泛起铁锈味，方才被残影震伤的经脉还在抽痛。
她深吸一口气，将冰魄剑收回空间，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淡金色轨迹——这一次，星图边缘的紫斑不再扩散，反而被孙泽金红灵力染成暖橘色。"稳住呼吸。"孙泽的呼吸扫过她耳后碎发，"跟着我的灵力节奏，三、二、一......"
星图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林悦眼前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己站在青崖山药庐前的竹径上。
晨雾未散，竹梢上的露珠正"滴答"落进石钵，与废墟里的焦土残垣恍若隔世。
她踉跄一步，扶住身侧的青竹，这才发现孙泽的衣袖己被冷汗浸透，正顺着腕骨往下滴。
"阿泽！"她转身去扶他，却被他笑着推开。"不过是损耗了些灵力。"他抬手抹掉唇角的血渍，目光却落在她腰间——那里的空间玉牌正泛着柔和的幽蓝，与他腰间玉佩的金红光晕交缠成螺旋，"倒是你的空间......"
林悦这才想起方才的异变。
她念头一动，意识沉入秘密花园——入目是令人窒息的生机：原本被空间乱流扯断的灵竹正抽出新笋，断口处凝着晶莹的竹露；那株濒临枯萎的千年雪参竟抽出三根新芽，叶片泛着月光般的银边；最让她心跳漏拍的是药庐角落，一丛从未见过的灵植正舒展枝叶，花苞里流转着银河般的霞光，每一片花瓣都刻着与创造核心相似的纹路。
"它在回应。"孙泽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叹。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空间玉牌，金红灵力如溪流汇入，那丛新灵植的花苞竟"啪"地绽开，飘出一缕清甜的香气，"造化之心的力量，开始渗透现实了。"
林悦转身时，发间的青玉簪轻轻晃动。
簪尾的"泽"字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与他腰间玉佩上的刻痕重叠成影。
她忽然想起识海里那缕创造核心的轻语，想起他在废墟里用本命灵力为她锚定空间时的温度。"阿泽......"她欲言又止，喉间像塞了团浸了蜜的棉花。
"先去用灵泉养伤。"孙泽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晨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眼角未干的泪，"晚上我们去庭院看星子。"
月上柳梢时，两人坐在药庐后的青石阶上。
林悦捧着孙泽煮的灵粥，却只是盯着碗里晃动的月影。"如果找回另一半核心......"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我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孙泽的手顿了顿。
他放下粥碗，握住她微凉的手，拇指轻轻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她在空间里侍弄灵植时磨出来的，带着熟悉的温度。"你还是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眼尾红痣在月光下像颗浸了酒的红豆，"不管是穿书而来的林悦，还是握着创造核心的上古之人，你的灵识里始终有股子笨笨的、拼命要护着花花草草的傻气。"他轻笑一声，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这里，早就认得出你了。"
林悦的眼眶突然发酸。
她望着他眼底映着的星子，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前世的碎片不再是沉重的枷锁——因为此刻握着她手的人，从青莲虚影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