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王泱泱踮着脚往堂内瞅,“哪有母亲这么歹毒?我看怕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没这么狠心,真是个黑心肝!”
“依我看啊,指不定就不是亲生的!”
“我看也像。”
“对对对。太狠心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接话,然后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秦远珩看着堂下在地的余氏,冷笑一声:“这种人眼里只有权势富贵,心里只有自己,不仅自私,心肠还毒的很。”
“这南小姐真是命苦,摊上这样的母亲……”
“唉,可不是吗?”
有人叹了口气,“听说南小姐自幼被丢在外面,好不容易回到侯府,竟遇上这般蛇蝎生母……”
“肃静!”
“肃静!”
江少卿偷偷瞥了宁赫一眼,见他并无反应。
继续快速翻过卷宗,然后猛地提高声线:“带秋霞上堂!”
秋霞被衙役带进来时,她下意识望向堂下的老夫人,只见老夫人也死死盯着自己。
她手里还攥着一方熟悉的绣帕,秋霞的心猛地一沉。
“秋霞,”江少卿重重拍下惊堂木,“大山指认你纵火害命,你认还是不认?!”
老夫人忽然佝偻着背剧烈咳嗽起来,绣帕掩住的嘴角。
秋霞看见她浑浊的眼底全是警告之意。
“我招!我全招”秋霞的声音突然拔高,再抬头时,眼里全是泪水,“是我,都是我做的!奴婢就是看不惯大小姐目中无人,惹得老夫人伤心……”
她越说越慌,“所以,奴婢就、就偷偷放了火……全是奴婢一人的主意!跟别人没关系!”
说完,她额头磕在砖头上。
她是家生子,知道老夫人的手段,更知道自己一家人都在老夫人手下讨生活。
自己别无选择。
想到这些,她咬着牙又磕了个头,声音异常坚定:“求大人明察,奴婢愿以死抵罪!”
只要自己把所有事揽下来,家里人就能活下去。
余氏见秋霞将所有罪责揽在身上时,又看看大山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区别还真大啊。
她瘫坐在地,低声呢喃,“人证物证俱在,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抬头望着南归。
见南归沉静的眉眼,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南归!我的儿!是娘鬼迷心窍,是娘对不住你......你饶了娘这一次,往后我定好好待你,做个像样的母亲啊!”
她抓住南归的衣角痛哭流涕的哀求着。
“你毕竟是娘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娘怎么会真的狠心害你性命。”
“都是那个大山曲解了我的意思,娘只是想稍微教训你一下,你就原谅娘这一次,好不好?”
“好!”南归应着俯身扶起她,语气平静得像受害的不是自己。
余氏一听,面上刚扶起笑容,就听见南归继续道:"你弃我于外在先,指使纵火在后,如今我虽未殒命,我们母女情分便己在这场大火里烧尽了。"
她抽回手,轻轻拂过余氏的泪痕,"从我出生起,你就没喜欢过我,总把我当成抢了你儿子位置的克星。既然如此,就当我昨夜真的死在那场火里了吧。"
“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母亲。"
话音未落,她转向面色煞白的老夫人与攥紧拳头的安远侯,“祖母容不下我,父亲视我如无物,这侯府我早己不愿再留。今日便请各位做个见证,我南归自此刻起,与安远侯府断亲绝义,再无瓜葛!”
老夫人刚想张口呵斥,宁赫己起身而立,朝服在堂前显得更加威严:“既然案情己明,余氏主使谋害亲女、戕害幼嗣,其罪当诛。念及侯府体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目光扫过瑟缩的安远侯,“安远侯治家不严,亦需担责。本王这便回宫,请陛下定夺。”
围观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手指对着侯府众人指指点点。
骂声、指责声,什么难听话都有。
在秦远珩和吴砚之等人挤到前排大声解释后,大伙儿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众人看向南归的眼神满是同情心疼,再望向侯府那几人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鄙夷和痛恨。
安远侯气得浑身发颤,恶狠狠瞪着余氏,心里暗骂: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忽然想起杨思思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想起那个曾对着他笑的婴孩……
额头青筋突突首跳,他咬牙切齿:这一次,老子定要休了这个毒妇!
就在这时,秦国公夫人站起身来,走到南归面前。
她望着南归的眼神满是疼惜,柔声道:“好孩子,若你不嫌弃,我愿认你做干女儿,往后我护着你。”
南归迎上秦国公夫人温和的目光,屈膝深深一拜:“多谢干娘。”
秦国公夫人揽住她,“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秦国公府的女儿!”
南归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多年来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再次向秦国公夫人福身行礼,又朝宁赫轻轻欠身。
这一次,她真的自由了。
......
宁赫带着侍卫回宫请旨。
秦国公夫人轻轻牵住南归的手,目光温柔:“好孩子,侯府宅院己毁,你如今又与他们断了亲,不如先随我回国公府安顿下来?"
南归摇摇头,嘴角扬起:“干娘不必挂心,我早前就在城南置了处院子,这几日己收拾得妥帖了。”
正说着,秦远珩与吴砚之等人己走了过来,刚到听到她说己购置宅院。
吴砚之折扇敲了敲手心:“南归姐竟这般有远见!走走,我们送你回去,顺便认认门,若缺了什么,我给南归姐补上!”
秦远珩低笑一声:“南姐姐,砚之的私产不趁此搬空一半,岂不可惜?”
王泱泱与乌兰也跟着附和,都要去看看她的新住处。
秦国公夫人见孩子们亲昵热络,眼里添了暖意:“那我先回府了。新宅不好打理,晚些我遣几个得力管事过去帮衬。”
“谢谢干娘。”南归挽住她的手臂,鼻尖忽然发酸,她感受到了如母爱的周全照拂。
“傻孩子,”秦国公夫人见她眼眶泛红,轻拍她手背,“国公府永远是你家,即便不去常住,也会给你留着院子,你得空就回来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