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三郎,你说咱们这一路是不是太顺了,渡过黄河后,才不到两个月时间,竟一路攻占了二十一城”,赵仁之边啃着肉边道。
他虽出生武将世家,走的却是科举的路子,又经历坎坷,是以生了个曹操心眼儿,多疑的很,总感觉这一路太过顺利了,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来。
刘三郎一般不会轻易否定别人,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哪里有问题,最后只能蹙着眉头道:“反正咱们俩多注意着些,万事小心为上!”
看刘三郎被自己一句话说的皱起眉头,赵仁之瞬间又觉得可能真是自己多想了,大笑道:“是这个理,吃肉,吃肉,秋天的兔子膘肥体壮,正是美味的时候,别拘着!”
自从行军途中能时不时打些野味加餐后,他才算是了解了刘三郎的真实饭量,难怪长得这么高、这么壮的,吃的也多啊!
烤兔子有不少,刘三郎也没客气,继续撕了个兔腿吃,憨憨笑道:“是肉哪有不香的,不过用这蜂蜜烤肉总是有些奢侈了。”
“你就说好不好吃吧?”赵仁之反问道。
“自然是好吃的!”刘三郎笑了笑回道。
“好吃不就行了,一点蜂蜜一点肉算什么,这世上啊,好东西多着呢,就看你敢不敢要”,赵仁之意有所指道。
虽然刘三郎的行为在他看来很小家子气,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兔子皮还要抽空洗干净了攒着,没见过世面。
但耐不住人家有本事啊。
在战场上凭着一把好弓,和一把长枪冲锋陷阵无往不利,英勇无比,还救过他两次,简首就是天生的武将料子。
就凭这,就能让他刮目相看,有真本事的人总是让人高看一眼的。
否则,他才不耐烦结交。
家世不同,从小的经历不同,眼界不同,对事物的看法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刘三郎并不完全认可这话,但也没反驳,他不是会跟人争一时口舌之利的人。
有些事,他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
又干完一只烤兔子后,赵仁之再次试探着问道:“刘兄,你说圣上现在把那调到前线的五万大军放在吕县不动是什么意思?这是想干嘛啊?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句是实话,赵仁之自问自己熟读兵书,又有带兵经验,并非纸上谈兵之人,却看不明白周子明这样做的用意。
不应该啊!
吕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特殊的地理位置。
赵仁之都想不明白,刘三郎自然更想不明白了。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别想了,我虽然没你聪明,也没你读书多,但有一点我很明白,圣上是真龙天子,他比你我都要更有丘壑,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咱们做好咱们的份内之事就好。”
“也是啊!”赵仁之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没想到这刘三郎看着是个饭桶,头脑简单,竟然还会这样西两拨千斤的打太极,还是小看他了。
刘三郎是不知道赵仁之此时的心理活动,否则真要喊冤了,他说的可是实话,也是他的心里话。
可没有赵仁之肚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
此时前哨回来禀报:“启禀两位大人,在东北方向五十里处发现了小股敌军。”
“东北方向?”赵仁之拿出舆图,“那不就是景县附近?”
“不错,离吴桥也不远了”,刘三郎点点头应道。
他早己将北部三省的舆图背在心里,赵仁之一说,他便清楚大概位置了。
“嗯,刘兄,你说咱们是按兵不动还是派兵追击一段路程?”赵仁之沉吟道。
“我们所剩的粮草不多了,大部队还在后方,当初杨主帅一再叮嘱不许孤军深入,要是叫我来看,还是让哨探们盯紧点就好,暂时按兵不动,是为上策,赵兄,你觉得呢?”刘三郎想了想回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赵仁之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先把他们盯紧点儿,有消息随时回来禀报!”
“是!”哨探得了吩咐后,拱了拱手行礼后便下去了。
赵仁之捏了捏眉心,那种哪里好像不对的感觉又出来了。
“刘兄,老实说,我这心里又开始不得劲了!”
“怎么了?”
“新朝未建立的时候,我便跟在圣上身边冲锋陷阵,一路大小恶战无数,那时候碰到的鞑靼人和白巢的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打起仗来完全不要命,就跟茅房里的蛆虫一样,又恶心又多,打死一堆又来一堆,着实费了我们不少心力,也折损了很多人,但这次不知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按理来说,中原腹地的兵力应该是更加集中的,也是最难对付的,现在却恰恰相反,太顺了,我们真的太顺了!这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就感觉不应该这样子”,赵仁之缓缓道。
“可是二十多万大军一路前行,这些收复回来的城池是实打实的,这总做不了假吧?”刘三郎听明白了赵仁之的意思,反问道。
“所以我心里才不得劲儿啊,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我就怕这是个圈套”,赵仁之道。
“我们乡下有句老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别管阴谋阳谋,在碾压一切的实力面前就是纸片片,受不了一击的”,刘三郎缓缓道,神情淡定。
“呵,也是,像你这样心思简单也挺好,起码不会有那么多烦恼”,赵仁之摇摇头失笑道。
然后起身:“我先去睡了,今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
“行!”刘三郎点点头。
虽然面上神情淡定,但赵仁之的这番话多少还是让刘三郎更加警惕了几分。
半夜带人巡逻都更勤快更认真了。
他不知道此时黑暗中有几双眼睛正盯着营地里的一举一动。
有一个还是他的熟人。
“是谁?”刘三郎突然挥手让巡逻的队伍停下,对着侧后方的暗处大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