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闻晗蒂专注的凝视中悄然流淌,厅堂里静得仿佛能听到阳光穿过窗棂、尘埃轻盈起舞的细微声响。
三只小毛团混乱的呼吸声,成了这静谧空间里唯一的韵律。
过了好一会儿,闻晗蒂才缓缓抬起头。她脸上的神情己不复之前的茫然或紧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研究者的认真与严肃,眉宇间凝着一股专注的沉静。
她的目光清澈而笃定,仿佛在刚才那无声的观察中,己从三只小兽细微的举动里,捕捉到了某种不易察觉的规律。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如同清泉滑过卵石,却异常清晰、稳定,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心间反复掂量、打磨过,才慎重地吐露出来:
“嗯……霜姐,我仔细看了,毛球、崽崽和画画在那种异常的兴奋躁动状态时,并非全无章法地乱窜。”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精准的语言,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又抬起,目光依次扫过那三团毛茸茸的身影。
“它们的小脑袋,”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向自己的太阳穴位置示意,
“总会不约而同地、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着似的,偏向同一个方位——大约是东南角的方向。
它们的眼神也并非纯粹的狂乱,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感,首勾勾地盯着那个点,仿佛那里藏着它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急促又低沉,不像是寻常的撒娇或不满,倒更像……更像是一种急切的呼唤和渴求。”
闻晗蒂微微吸了口气,继续阐述她的发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笃定:
“虽然我无法确切感知到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它们,但从它们当时不顾一切、反复试图挣脱怀抱、用爪子扒拉空气、执着地、甚至是有些疯狂地想要扑向那个方位的举动来看……”
她抬起眼,目光坦然地迎向三表姑,
“我想,十有八九……它们异常反应的根源,正是夫人方才拿在手中、后来又收起来的那瓶药水。那药水的气息,或者它所代表的某种‘信号’,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嗯。”
三表姑唇边漾开一抹清浅而赞许的笑意,她微微颔首,鬓边那支斜簪着的珍珠步摇随之轻轻摇曳。
那步摇设计精巧,流苏般的珠串细密垂落,每一颗珍珠都,在透过繁复雕花窗棂倾泻而入的日光映照下,流转着温润内敛、却又摄人心魄的光晕。
那光晕并非刺目的璀璨,而是如同月华倾泻,又似深海明珠,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在乌发间明明灭灭,宛如夜空中被微风拂动的点点繁星,令人目眩神迷,几乎移不开眼。
这无声的华彩,仿佛也在为闻晗蒂细致的观察力加冕。
“观察得很细致入微,晗蒂。你抓住了关键之处。”
闻晗蒂听到这明确的肯定,白皙的脸颊上瞬间飞起两抹极淡的红霞,眼中也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光芒。
然而,这光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便被随之涌起的、更深层的紧张感所覆盖。
她下意识地将原本放在身侧的双手交握在身前,十指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她内心仍在翻腾的不安与压力。
“可还有别的发现?”
三表姑的声音再度响起,依旧轻柔温和,如同春风拂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份量,仿佛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暗流,让人无法忽视,更无法敷衍。这温和的询问,更像是一道需要用心解答的考题。
闻晗蒂闻言,心尖儿猛地一紧,仿佛被那温和声音里蕴含的力量轻轻捏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轻咬住丰润的下唇,贝齿在的唇瓣上留下浅浅的印痕。
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纹,显然正在记忆的汪洋里奋力打捞,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被忽略的微小碎片。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游离,不再聚焦于眼前的小猫,而是投向了虚空中的某一点,似乎在努力回溯着方才混乱场景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挖掘出更多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