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容璃揉了揉眉心，前几日与卫钰一番长谈后，她虽心中舒畅，但想到女学的诸多事务，仍是无法完全松弛下来。
她刚整理好衣冠，月儿匆匆来报：“小姐，季姑娘己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容璃微微颔首，整理了一下衣襟，缓步走向书房。
季婉清早己端坐在案前，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容小姐。”
容璃抬手示意她坐下，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笑：“婉清，昨夜与你提及的事，可曾考虑妥当？”
季婉清点头，眉眼间透着几分沉稳：“容小姐所虑极是，女学如今初具规模，确实需要有人分担事务。若你信得过我，婉清愿一试。”
容璃欣慰一笑：“你能有此意，再好不过。女学事务繁杂，课业、师资、经费、舆论……每一样都需人操心。你心思缜密，又善于协调，将来女学若能顺利推行，你当居首功。”
季婉清垂眸，掩去眼底的坚定：“容小姐谬赞，婉清不过是尽己所能罢了。只是……朝中那些人对女学仍多有非议，若有人故意刁难，婉清怕是难以应对。”
容璃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这是昨日我与几位朝中老臣商议后的结果。他们虽不完全赞同女学，但也不愿公然反对。信中所列之人，可请他们出面为女学背书，至少能压下那些闲言碎语。”
季婉清接过信笺，快速浏览一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是礼部侍郎与国子监祭酒？他们竟愿意支持女学？”
容璃点头：“他们虽不喜女学，但更不愿看到朝中有人借此事生事端。只要女学行事得当，不触及他们的底线，他们便不会横加阻挠。”
季婉清沉思片刻，忽然抬头：“容小姐，女学若要长久，仅靠朝中支持远远不够，还需民间声望。前期提到邀请名门闺秀入读，以显女学之正统，不知现下进度如何？”
见她能想到这点，容璃眸光微亮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将她拉过来并非坏事。
“此事我己打点过了，这是名单，你可按名单上的人选将这几位德高望重的女眷请来为女学站台，再挑选几位品行端方的闺秀为表率，如此一来，女学便能名正言顺。”
容璃说着将一份名单递给了她。
季婉清接过清单看了看，与她心中所思无异，皆是很有威望和影响力的人，随之点头道：“婉清这就去联络这几位夫人，定能让女学声势更盛。”
容璃微微一笑：“好，此事便交给你了。若有需要，随时来寻我。”
季婉清起身行礼：“是，婉清定不负容小姐所托。”
午后，容璃换了一身素雅长袍，独自前往城南的织坊。
女学所需的布料、针线等物，皆需精细挑选，而这家织坊是她母亲早年间资助过后收购的坊间，手艺精湛，信誉极佳。
刚踏入织坊，便有管事迎上来：“大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容璃含笑点头：“近日女学需添置一批绣品，不知你们可有合适的花样？”
管事连忙引她入内，指着案几上的绣样：“这是前日新绣的几幅，有牡丹、梅竹，还有几位绣娘新创的缠枝纹，不知大小姐可中意？”
容璃一一细看，指尖轻抚过绣面，触感细腻，针脚工整，不由点头：“工艺不错，便按这个定一批。只是……”
她顿了顿，看向管事，“可否请你们派几位绣娘去女学教授针线技艺？”
管事一愣，随即笑道：“大小姐这是要女学弟子学绣艺？这自然可以，只是……”他犹豫了一下，“绣娘们未必愿意出外教学。”
容璃早有预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这是工钱，比寻常绣坊高出三成。另外，教学期间，她们的家人可由女学照拂，衣食无忧。”
管事眼睛一亮：“大小姐如此优厚，绣娘们定然愿意！”
容璃微微一笑：“如此便好，烦请你尽快安排。”
容璃做这打扮并非无的放矢，那林夫人虽说承担起绣艺教学，但终究林氏针法太过单一，既要学，那便全面些，且看学生们如何选择。
安排妥当后容璃便带着丫鬟回女学坐阵了。
次日，季婉清匆匆赶到女学，见容璃己在书房等她。
“容小姐。”季婉清行礼后，满脸喜色。
“几位夫人那边己答应让嫡女入读女学，只是……”她迟疑了一下，“她们希望女学能增设诗书礼仪课程。”
容璃挑眉：“这是好事，女学本就不该只教女红，况且我也早有打算。”
季婉清点头：“是，只是如今师资不足，若再增课程，恐怕更难应付。”
容璃沉吟片刻：“可请卫家那位夫子相助。他学识渊博，又精通诗书，若能请他兼课，再合适不过。”
季婉清眼睛一亮：“容小姐说的是卫家的卫夫子？他确实合适！只是，他是否愿意屈驾来女学授课？”
容璃微笑：“这个无需担心，明日我亲自去请他，你且去准备课程安排。”
季婉清点头应下，忽然又想起一事：“对了，今日有几位绣娘来女学看过，她们对教学很有兴趣，只是……”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她们问，若是绣品卖出，能否分得一份工钱？”
容璃眸光微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女学可设一门绣坊，绣娘们可在课余时间绣制绣品，所得利润与女学分成，既能激励她们，又能为女学筹措经费。”
季婉清连连点头：“容小姐考虑得周全，此事便交由婉清去办！”
容璃轻挑眉眼，看着她道：“你不怕我招募绣娘过来会影响你母亲那边吗？”
“容小姐，你此话一出，未免太过看轻我，我与你相处多日，自认是对你有几分了解的，你多招几位绣娘，恐怕是怕我母亲那边的林氏针法太过单一吧？”
“不错，你能理解那自然极好，是我小人之心了，我给你赔不是，可好？”
“哼，容小姐倒是能屈能伸。”
季婉清轻扬下巴，轻哼了一声，佯怒道。
“是是是，是我的错，你即懂我，我亦当你是知己，便不要这般客套了唤我容小姐了，便唤我阿璃或，你年长我两岁，我唤你婉清姐姐，可好？”
季婉清没有过多犹豫，看着她目光温和，轻笑道：“既如此，那往后在外人面前我还是唤你容小姐，私下便唤你阿璃。”
“好。”
容璃笑了笑，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季婉清才算彻底放下防备，与她同心同德。
夜色渐深，容璃站在阁楼窗前，望着满城灯火，嘴角微扬。
女学之事，虽困难重重，但只要一步步来，总有拨云见日之时。
只是希望朝堂上不要再生什么事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