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蜷缩在老K的密室通风管道夹角里，林羽后颈蹭着锈蚀的金属壁，听着远处巡逻靴碾过碎玻璃的咯吱声由远及近。内袋里那颗从时间管理局抢来的绝望球正在发烫，隔着三层防护布料仍像块烙铁，在肋骨间烙出焦糊的心跳声。他需要转移注意力，否则恐惧会像培养皿里的菌丝般疯狂增殖。通风管外侧传来液态金属蠕动的汩汩声，那是灰烬区特有的防御涂层，正饥渴地吞噬着逃犯们滴落的生物信息。
食指关节抵着通风管壁无意识刮擦，金属碎屑簌簌剥落时，灰蓝锈色己沁入螺纹状的指纹沟壑。墙角滋生的情绪废料裹着青灰色霉斑，宛如被孩童遗弃三个雨季的棉花糖，蛛网状的糖霜状纤维下渗出暗哑磷光——灰烬区黑市论斤称的劣质货，瘾君子颅内狂欢后的呕吐物。林羽袖管下的异能触须如夜光水母舒展开来，带着虹彩光晕的珍珠母贝色丝绦钻入能量团褶皱深处。当第七百三十二次心跳震落睫毛上的汗珠时，半透明菌丝终于从絮状物髓心抽出泛着荧光的0.3%纯度结晶。那些996齿轮啮咬出的罐头沙丁鱼式的麻木，机械划动地铁玻璃反光里虚焦瞳孔的空白，正在他掌纹间凝结成半融化的液态氮，蒸腾出抗抑郁药片在胃酸里泡发整夜的腐蚀性酸涩，刺痛着每根神经末梢的突触间隙。
重复了七百多次的揉捏动作让肌肉记忆接管了双手。灰色胶泥在指缝间翻涌，逐渐凝成毫无生气的立方体。这种毫无创造性的机械劳作本该让人平静，可今天每个棱角都切割着记忆——西小时前在数据废墟捡到的灭绝时间表残片突然在视网膜上重播：2219年冬至，最后一批人类在情绪同频共振中化作七彩晶尘。那个用虹膜密码封印的绝密文档里，猩红加粗的结论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文明崩溃主因：情感熵值跌破临界点"。通风管突然震颤起来，某只机械蜘蛛正用合金步足敲击着五十米外的检修口。
"去他妈的文明。"林羽突然发力捏爆刚塑形的立方体，飞溅的胶粒粘在通风滤网上滋滋作响。掌纹里残留的灰色物质开始渗出苦杏仁味，这是无聊情绪过载的征兆。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三天前剥离"希望"时的灼伤，焦黑的皮肤下隐约透出彩虹色菌丝——情绪裁缝的职业病。那些寄生在神经末梢的微型共生体正在啃食他最后的愉悦记忆，作为分解绝望情绪的报酬。
巡逻声突然在正下方停滞，林羽条件反射屏住呼吸。绝望球同步爆发的灼痛让他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情绪胶泥的金属涩味在口腔扩散。额角冷汗滴落在刚捏好的微型墓碑模型上，把刻着"人类文明"的碑文晕染成模糊的泪痕。他的虹膜开始不受控地闪烁应急代码，那是时间猎犬最爱的追捕信号。通风管深处传来粘稠的吮吸声，某种比机械蜘蛛危险百倍的东西，正循着绝望球的热辐射蜿蜒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