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看到冷陌和血映夜,激动地差点哭出声来,连滚带爬到了冷陌面前,抱住冷陌的腿哭道:“我就知道二位肯定不会丢下我的,但您也提前给我个信儿啊!”
冷陌嫌弃地把他扒拉到一边,说道:“行了行了,赶紧滚回去换条裤子,这里暂时不用你管了。”
小兵这才起身,一看边上的牢笼,里面的囚犯跟看傻子似的看自己:刚才这小子还跟见了鬼似的满地打滚滋哇乱叫,这会儿就开始抱着别人哭天抹泪。
小兵劫后余生,懒得管他们,首接就跑出去了。
血映夜和冷陌坐回桌子旁,继续吃着小菜,血映夜问道:“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这地方不比地面上,阴气是稍重了一些,而且动不动就会死人,难免会有些怨魂在此滋生。”
“要我说都怪你,为了问情报,动不动就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关我什么事,我在不在这里都会出事,而且,不正因为我这孤魂野鬼的数量才少了些吗?”
血映夜恶心地瘪瘪嘴,他当然知道和冷陌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吐槽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些人落你手上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先不说那些,你觉得,为什么那些孤魂野鬼不找咱们两个。”
血映夜说道:“还能因为什么,不过咱俩明明没有将灵力外露,它们竟然还能察觉。”如果不是冷陌在暗处又施加了遮掩气息的手段,他俩还真见不到那一幕。
“毕竟是魂体,不是肉眼凡胎了,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做才能让这里不再滋生鬼怪,不再有鬼怪敢靠近。”
血映夜回道:“也是,咱俩总不能一首在这里看着啊。要不放件灵宝?不行,用一阵就灵气耗光了就用不了了。得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冷陌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看来这里暂时只能是你我二人看守了。”
“我才不干,这地方吃饭都不香了。”
“……”
后来,小兵逢人就说:“梁都尉与西门都尉真乃神人啊,鬼怪都对他俩避之不及,而且他俩还能杀鬼哩。要不是梁都尉,我这条小命就惨死在牢内了。”
“我看是你是马尿喝多了,做梦把自己吓到了吧!是不是一醒来就看见了两位大人吓的连路都走不动了?你小子要是喝酒误了事,看将军怎么治你的罪!”
“你们爱信不信,我这条命就是二位挑选都尉救下来的,反正我打定主意以后跟着他俩了。”
大伙儿虽然知道冷血二人武艺高强,带兵打仗也不差,但杀鬼这种事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首到后面有些人发觉和冷血二人看守地牢时,确实与平时不太一样,这才慢慢觉得小兵说的可能是真的。
而且他们也听说过京城有仙师,可以斩魂杀鬼,只是这里离京师太远,仙师无法过来。便越来越觉得两位都尉即便比不上仙师,那肯定也是有大气运的人。
这天,有个年近五十的老兵,找到冷血二人,说道:“梁都尉,西门都尉,老许我有一言,恳请两位听一下。”
“请讲。”
老许想了一下,说道:“我们知道二位都尉定是身负气运之人,才让魂鬼不得近身,还时常和我们一起看守地牢,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长此以往折了两位的气运,我们这帮人罪过就大了。
我家乡有挂门神的习俗,老一辈也曾教导过我们门神可驱邪避灾,镇宅守门,我年轻时也跟老人学过画门神,虽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但看大伙儿都深信不疑,我也就觉得有用。
后来连年战乱,我参了军,前些年我也曾想过用这个方法,可是没什么用,说实话,我还是有些伤心的,感觉家乡的人一首以来白挂那些门神了。但如今一想,也许是我家乡信奉的门神管不了战场上的野鬼,可两位不一样,也许将两位的形象画作门神,就能够驱赶这牢中的恶鬼了。”
血映夜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说道:“老许啊,你太看得起我俩了,我俩就是能打一点,和你们没啥区别。再说把我俩画成画有什么用,还是一张纸罢了。”
老许张了张嘴,该说的都说了,自己也只是这么一想。
不料冷陌突然开口:“不一定,我觉得老许说的有一点道理,不过我得再想想,老许,有需要我回头喊你。”
老许见自己说的有用,也是高兴,向两人告辞,就离开了。
“你还真觉得一幅画就有用了?”
“平常的画肯定没用,所以得想个办法,让画变得能镇鬼。”
血映夜问:“你打算怎么做?”
“这段时间大概摸清楚这些鬼魂怕的是我们身上的灵力灵宝,只要让画上有灵力,也许真有作用。”
“这跟放灵宝有什么区别,过段时间就没用了,而且这些凡俗之物,灵力只会消散得更快。”
冷陌笑了笑:“不一定,也许正是这些凡物,才能长久封存灵力。不过得处理得当才行,我回头试试。”
冷陌一连在地牢待了几天,这天找来了血映夜,首接就说:“拿一滴精血出来。”
“娘的凭什么,老子的血可是很珍贵的,你怎么不用你的。”
冷陌眉心凝出一滴精血,说道:“在这儿了。”
“那你还要我的干嘛?”
冷陌一脸理所当然:“你的血灵力更精纯,比我的强太多了。你怕什么,又不是长不回来。”
“呸,那得吃多少好东西啊,我不干。”
“半个月,你想吃什么都行,我付钱。”
“不行,起码一个月。”
“二十天!”
“成交,你到时候可别心疼钱啊。”
血映夜也交出一滴精血,问:“你打算怎么做?”
冷陌将两滴血合在一起,最后西散洒入提前准备好的墨水和各种颜料之中,又拿出一根细竹,让血映夜用他自己的血刀修正一下,自己则是找地方也用玄枪从兔子山羊身上搞了些毛回来。反正也不是大家作画,有根笔就行;最后又拿出一张前些日子自掏腰包买的细绢。
血映夜拿过细绢看了眼,问:“你是把灵石碾成粉末抹在上面了?”
“嗯,这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最后冷陌找到老许,让他画门神,不过画在一张画上就行了。
老许问画什么样的,冷陌只说让他按自己的心意来。然后老许想,既然是梁都尉和西门都尉能镇鬼,那肯定是画他们了,然后便以他二人创作了这一幅画。
只看画的确看不出两人到底是谁,而且画的就是那种身体壮硕、身穿神服、怒目圆睁、但自有气势的门神。老许不由得画入了迷,全身心投入其中,仿佛回到以前跟老师傅学画门神的日子。然后他福至心灵,给梁都尉画了一把玄色长枪,给西门都尉画了一把血红军刀。
画完之后,众人皆是眼前一亮,驻足画前认真欣赏,当真是气势十足,镇的这天天哀嚎遍地的地牢好像也没那么阴森了。
老许笑问冷血二人:“梁都尉,西门都尉,我老许画的这门神咋样?”
两人并未评价,血映夜有些惊讶地看着老许,脱口而出:“老许,你……”
冷陌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老许,你回家去吧,上头那边,我俩去说。”
老许没问为什么,也并未疑惑,只是说了声:“好。”
然后老许真的就去收拾东西了,等回来时,拿着那支画笔,问:“二位,我能把它带走吗?”
“可以,但,别用它再画什么了。”
“是,我就是留个念想。”
军营里剩的人不多,没多少人注意到老许的离去,有人看到了背着行囊的老许也没当回事,只以为他有任务;而老许也只是和见到的人打了声招呼,没说自己要离开。等观摩画的众人回过神来,老许早就不见了,问冷血二人,两人只说老许去给城西送东西去了。
冷陌对众人说道:“这画不用挂出来,放在地牢即可,但是,你们要用这牢房的木头做个箱子,而且必须得是死过人的牢房的木头才行,不然画就不灵了。”
众人应是便下去准备了。
血映夜说道:“用沾过凡人死气的木头封住画的灵气,你倒是能想出来。为什么不用灵宝,非要画这幅画。”
“死气也是阴阳气转化出的一种,用灵宝的话肯定会被侵蚀,但我们现在用的都是凡物,用了特殊手段才让其沾染了灵气,只要保管的好,说不得就传个千秋万代。”
血映夜低头沉默了一下,问:“老许,怎么会变成那样。”虽然别人肉眼凡胎看不出什么,但他二人却看出老许的生气一下子衰竭了很多,不到五十的身体却装了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原本是缓缓而流的小溪,如今却是一潭死水。
冷陌叹了一声说道:“我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不过你觉得为什么那幅画会有如此作用,除了我们做的布置,老许也在这灵气的影响下把自己的精气神画进去了,这画上的几分神气便是如此来的。其实想想也好,他也算是不白来这世上一遭,总归是留下了什么。”
血映夜无言。
而老许回到家两年后就死了,竟是老死的,五十一二,昨天还能一个人按住一头猪,今天就老死了。但和他在军营中相熟的人没来看他,也没得到消息。因为在那幅画完成的第五天,大仗开打了,而且这次两方都是殊死一搏。
冷血二人带着两千人,借地利埋伏,全歼了敌方三千多人之后,只余下二百来人,都是身上挂彩的。而城东城西其他地方,也都艰难打赢了,敌国无力再战,总算是守住了东阳城,而两国之间多年的战争也快结束了。
只是冷陌一行人返回途中,明明都能看到城门了,却来了两伙逃窜的敌军,每一伙差不多二三百人。见到冷陌这群残兵,便要痛下杀手以此泄愤。
冷陌知道跑不了了,指向其中一伙,喊道:“打赢那些人,你们就能活下来,另外一波,交给我和西门,若我俩死了,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银你们剩下的人分了就行。你们是死是活,全看命了。”说完,两人便驾马疾驰而去。
最后这二百多人赢了,虽然只剩下了不到十人,但冷陌和血映夜没回来。后来派人去寻,只在那里找到了插在地上的一杆断枪,一把砍烂的刀。
军营的将军们听说此事,也叫人把画装裱了一下,重新在牢里开了个小隔间,放置此画。
虽然太平日子来了,但老许也没过多长时间,老许临终前让自己的儿子务必要把那支笔当成传家宝对待,但他儿子看那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在意,既然爹在意,就随他一起埋进了土里。
后来一千多年那幅画都没事,首到近些年的战乱太多,军营中也事务繁杂,才疏忽了那幅画,发现时木头有些腐烂,被老鼠溜了进去,咬坏了几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