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需要……它……”
无声的唇语,如同两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傅烬寒刚刚被失而复得的狂喜填满的心湖!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轰——!!!
傅烬寒整个人如遭雷击!高大的身躯猛地僵死!所有汹涌的喜悦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岩浆,凝固在他脸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如同看到了比星漩爆发更恐怖、更不可思议的景象!
孩子?!
她说什么?!
孩子?!
需要……它?!那个药瓶?!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命运狠狠攥住心脏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他脑中一片空白!五年前那个冰冷雨夜的碎片,苏砚离去前绝望的眼神,她归来后深埋的伤痛,医生提及她身体状况时的沉重……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石破天惊的两个字,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从未敢深想、却如同梦魇般深埋心底的……可能!
他死死盯着苏砚手中那个深蓝色、磨损了标签的旧药瓶。小小的瓶子,此刻在她苍白的手中,却仿佛重逾千斤,承载着跨越了五年生死、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的秘密!
“孩子……?”傅烬寒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猛地俯下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微微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苏砚,仿佛要从她眼中榨取出最残酷的真相。“什么孩子?苏砚……你说清楚!谁的孩子?!需要什么?!”
他的追问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迫和不容置疑的疯狂,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苏砚完全笼罩。
苏砚被他瞬间爆发的巨大情绪冲击得微微一颤。肋骨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但她迎着他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充满了震惊、恐惧和疯狂探寻的目光,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那历经劫波后的疲惫湖泊深处,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决绝。
她张了张嘴,氧气面罩内再次凝起薄雾。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发声,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手中那个小小的旧药瓶,朝着傅烬寒的方向,轻轻推了过去。
动作很轻,却重若千钧。
小小的药瓶在洁白的被单上滑过一道短短的轨迹,停在傅烬寒撑在床边的手肘旁。
傅烬寒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死死钉在那个药瓶上。磨损的标签,熟悉的深蓝色瓶身……和他裤袋里那个藏起的旧药瓶,何其相似!只是瓶底的批号……似乎更早一些?
孩子……需要它?
需要……这种药?!
一股混杂着巨大希望和灭顶恐惧的电流,瞬间窜遍他的全身!他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控制的痉挛,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个小小的药瓶。冰冷的塑料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让他感到一种滚烫的灼烧感!
他死死攥着药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再次刺向苏砚,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最后的挣扎和一丝卑微的乞求:“告诉我……苏砚……求你……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我们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带着血沫般的腥甜。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仪器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角落里,那枚沉寂的黑色戒指和扭曲的金属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沉默而诡异的阴影。
苏砚看着他布满血丝、充满了巨大痛苦和绝望期盼的眼睛,看着他手中紧紧攥着的、属于她的药瓶。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混合着酸楚和释然的剧痛。五年了。这个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动作轻微,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傅烬寒摇摇欲坠的心房上!
轰——!!!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我们的孩子!他和苏砚的孩子!真的存在!五年!他竟然毫不知情!巨大的愧疚和后怕如同冰冷的巨手紧随其后,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在哪?!苏砚!他在哪?!他怎么样了?!为什么需要这个?!”傅烬寒猛地扑到床边,双手死死抓住床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尖锐,“告诉我!求求你!他在哪里?!他需要什么?!这个药?!告诉我!!”
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几乎失控,高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胸口的绷带再次被渗出的鲜血染红!
“傅总!冷静!”周蔓的声音带着急迫在门口响起,显然是被里面的动静惊动。
苏砚被他巨大的反应和迫近的气息冲击得呼吸一窒,氧气面罩内的薄雾剧烈波动!肋骨的剧痛让她额角瞬间布满冷汗,眼前阵阵发黑!她痛苦地蹙紧了眉头,身体因为不适而微微蜷缩。
傅烬寒看到她的痛苦,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从失控的狂喜和恐惧中惊醒!巨大的懊悔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松开抓住床沿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无措和恐慌:“对不起!苏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太……你怎么样?哪里痛?医生!!”
他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他。他害怕自己刚才的失控再次伤害到她!
苏砚剧烈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气血和身体的剧痛。她看着傅烬寒脸上交织的狂喜、恐惧、懊悔和无措,看着他手中死死攥着的、代表着她和孩子最大秘密的药瓶。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缓缓压过了身体的痛楚。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湖泊似乎沉淀了所有的惊涛骇浪。她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未被他握住的、打着点滴的右手,极其虚弱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向性,轻轻点了点傅烬寒紧攥着药瓶的手。
然后,她的目光,极其平静地看向他布满惊惶的眼睛。
她的嘴唇,在氧气面罩下,极其轻微地翕动,无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
“平安。”
平安。
孩子……平安。
这两个字,如同最神奇的咒语,瞬间抚平了傅烬寒眼中所有的狂乱风暴!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暖流,混合着一种灭顶的、被救赎般的庆幸,如同最温暖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紧绷到极致的身躯瞬间松弛下来,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滚烫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滑过他狼狈不堪的脸颊。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小小的、冰冷的药瓶,又抬头看向病床上虚弱却眼神平静的苏砚。巨大的酸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责任感,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
孩子平安。
但需要这个药。
他紧握着药瓶,仿佛握住了连接着那个他从未谋面、却己刻入骨髓的孩子的唯一纽带。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在苏砚平静的目光注视下,点了点头。
无声的承诺,重若千钧。
就在这时。
病房角落里。
那枚沉寂在金属箱凹痕中、表面带着灼烧裂痕的黑色戒指。
极其微弱地……
闪烁了一下。
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死寂的幽光,如同垂死星辰的最后回光,在裂痕深处一闪而逝。
仿佛在无声地……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