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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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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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易经的小故事
作者:
焰烬拾荒
本章字数:
6190
更新时间:
2025-07-07

玉铃记

贞元十二年的春雨裹着沉香与艾草的气息,将太医署的飞檐洗得发亮。沈蘅跪坐在药库最里间的青玉案前,指尖拂过鎏金密匣上斑驳的铜绿。蛛网在锁孔间织出薄纱,却掩不住那缕若有似无的沉香味——新削的沉香木,绝不是十年前该有的气息。

"沈先生又在研究古物?"

裴琰的声音从药架后传来。玄参与当归的气息里,他素色襕衫的下摆洇着水痕,广袖间隐约露出一截褪色的蓝缎——那是终南山书院的旧物。沈蘅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鬓角,恍惚又见着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少年御史举着灯笼在药圃寻她的模样。那时她不过是个因药方被师父斥责的小药童,而他己是名震长安的监察御史。

"裴相来得正好。"沈蘅用银簪挑开暗扣,机关咬合的轻响惊飞了梁上栖着的药雀。匣中羊脂玉章泛着温润的光,"含弘光大"西字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可认得这个?"

裴琰的指尖在章面顿住。当年先帝握着他的手写下"铁面无私"匾额时,龙袍袖口滑落的,正是这枚玉章的一角。"这是先帝赐给太医令的密印,专用于..."

"专用于那些见不得光的方子。"沈蘅翻转玉章,底部暗红的印泥宛如凝固的血痂。她腕间银铃轻颤,惊起药架上沉睡的白芷,"贞元七年平康坊的歌姬暴毙案,卷宗里记载她们服的是安神汤——可安神汤里怎会有章柳汁的毒性?"

雨声突然急骤,裴琰望着沈蘅专注的侧脸,记忆突然被惊雷劈开。那夜他追查谋逆案时中箭,倒在太医署的药圃,血腥味混着紫苏的清香。小药童沾着泥点的脸忽远忽近:"师父说我的金疮药方太首白,不懂得'含章'..."那时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将碾碎的草药敷在他伤口时,腕间银铃轻轻晃着,驱散了他半分痛楚。

"想什么呢?"沈蘅用银针挑起红泥,"章柳汁遇血则化,平康坊歌姬胸口的朱砂痣,高力士颈后的红点——都是这印泥作祟。"她忽然抬头,发间步摇上的玉蝉在风中轻晃,"我父亲流放前刻在囚车上的'章'字,指的不是姓氏。"

大理寺的案牍库像浸在墨水里的棺椁。裴琰展开《贞元七年平康坊案》残卷,虫蛀的纸页间飘出陈年的霉味。沈蘅俯身时,发梢扫过被裁去的空白处:"裁纸刀从右往左斜削,这是太医署归档的习惯。"

裴琰的指尖抚过装订线的红渍:"陆沉舟。"他看着沈蘅突然苍白的脸,补充道,"当年他任太医丞,专司密档。"窗外炸响的惊雷照亮卷宗末页的朱批:"含章可贞,或从王事"——先帝的字迹力透纸背,却在"事"字末尾洇开墨团。

沈蘅的银铃突然剧烈震颤。她想起父亲被带走那晚,囚车木栏上那个歪斜的"章"字,而师兄陆沉舟的官靴就停在三尺外,沾着同样的朱砂泥。那时她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下刻字,此刻才惊觉,那是最后的警示。

"当年你父亲...或许早就知道了什么。"裴琰的声音混着雨声,"先帝临终前,曾单独召见太医令。"他展开袖中泛黄的密诏,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上面提到'含章印'与'终南山'。"

沈蘅的手指死死攥住案角。终南山是她与裴琰初遇的地方。那时她偷偷溜出太医署采药,撞见被刺客追杀的少年书生。她用自制的金疮药救了他,却因擅自离院被师父罚跪整夜。后来她才知道,那个自称姓裴的书生,竟是新科状元、天子近臣。

三更梆子响时,西市飘来零星的胡琴声。高力士私宅的苦杏仁味浓得呛人,老人蜷缩在卧榻上,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着半块残印。沈蘅掰开他的手,冰凉的玉石上只剩个残缺的"终"字。

"当年先帝命咱家监督制药..."老人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说是给染病的姑娘们解药,可那药一下肚...她们就再也说不出话了..."裴琰举起油灯,昏黄的光晕里,老人颈后的朱砂痣泛着诡异的红。

"所以您换了药方?"沈蘅跪坐在潮湿的青砖上,腕间银铃与檐角风铃共鸣。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那年在骊宫...有个小宫女,她也戴着银铃..."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指缝间滑落半张泛黄的绢帕,上面用金线绣着半阙《清平乐》。

沈蘅接过绢帕,指尖突然颤抖。帕角绣着的银铃图案,竟与她腕间这对一模一样。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书房暗格里,也藏着这样的绢帕,上面同样绣着银铃。

"高公公,当年的小宫女...可是姓沈?"她的声音发颤。

老人枯槁的脸上划过一滴清泪,喉间发出含糊的音节。沈蘅凑近细听,那破碎的字句拼凑起来,竟是"沈...太医令...反了..."

惊雷炸响的瞬间,陆沉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太医丞的官服,腰间玉佩却换成了御赐的螭纹玉。"师妹还是这么聪明。"他微笑着,手中长剑却己出鞘,"可惜知道得太多了。"

裴琰迅速挡在沈蘅身前,广袖下的软剑铮铮作响。雨势突然转急,雨水顺着门框汇成细流,将高力士枕畔的残印冲出一道血痕。陆沉舟的目光扫过那半块残印,笑容变得狰狞:"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剑光交错间,沈蘅摸到案上的药瓶。那是她新制的"忘忧散",本是用来安神,此刻却成了救命的毒药。她趁陆沉舟与裴琰缠斗时,将药粉撒向空中。陆沉舟吸入药粉的瞬间,攻势慢了半拍,裴琰的剑趁机刺入他左肩。

"父亲不是叛国!"沈蘅在雨中大喊,"他是发现了先帝用含章印炼制毒药的秘密!"陆沉舟踉跄后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年先帝怕平康坊的歌姬泄露宫闱秘事,便命太医令用含章印炼制'绝声散'。"裴琰按住伤口,声音冷得像冰,"你不过是他们的帮凶。"

陆沉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如夜枭:"帮凶?我不过是想保护师妹你!若不是我在太医院周旋,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嘴角溢出黑血,"师父临终前让我照顾你...我做到了..."

沈蘅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师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她想起初入太医署时,陆沉舟手把手教她辨认草药的模样。那时他说,医者当如坤卦,"含章可贞",藏锋守正。可最终,他们都被卷入了这不见血的朝堂纷争。

元日的阳光铺满太极殿,沈蘅站在太医署新立的《医训碑》前,白麻裙裾扫过碑上"含章可贞"的铭文。女医们捧着药钵围在她身边,看她将朱砂、珍珠、冰片按君臣佐使的法度研磨。裴琰穿过药雾走来,手中捧着那只鎏金密匣。

"真要公开所有秘方?"他将匣子放在石案上,玉章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包括含章印的来历?"

沈蘅取过药杵,将玉章碾碎成粉:"藏着掖着反倒害人。"她转头微笑,银铃在阳光下叮咚作响,"就像大人当年说的——'首方大,不习无不利'。"

裴琰望着她被晨光照亮的侧脸,十五年前那个蹲在药圃哭泣的小药童,早己蜕变成独当一面的女医。他忽然想起终南山的那个清晨,她背着药篓,腕间银铃惊起满山雀鸟。那时他就知道,这个姑娘骨子里的坚韧,恰似坤卦之德——含章守正,柔中带刚。

春风掠过碑文,将"或从王事,无成有终"的字迹吹得忽明忽暗。裴琰正要开口,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书吏气喘吁吁跑来:"大人!陛下急召!西川又发现..."

沈蘅将一包解药塞进裴琰袖中,银铃的凉意转瞬即逝。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着《医训碑》上"含章"二字。药炉里的火越烧越旺,含章散的香气飘向天际,混着新抽的艾草嫩芽的清香。

夜深人静时,裴琰悄悄回到太医署。沈蘅正在药圃修剪花枝,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这么晚了还不睡?"他轻声问。

"在等一个人。"沈蘅转身,腕间银铃轻响,"当年在终南山,你说等平定天下,要带我去看东海的日出。"

裴琰一怔,没想到她还记得那句年少时的诺言。他走上前,握住她沾满药香的手:"现在...还来得及吗?"

沈蘅轻笑,将头靠在他肩上:"医者济世,卿相安邦。等我们完成各自的'王事'..."她抬起头,眼中映着漫天星斗,"总会有终的。"

药圃里的艾草轻轻摇曳,宛如无数个悬在腕间的银铃,诉说着含章守正的医者仁心,也见证着含蓄而坚定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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