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谷迷障:困局中的微光与挣扎
入夏的灵谷突然被一层薄雾笼罩,原本清澈的溪流变得浑浊,草药也莫名枯萎。阿瑶蹲在药圃里,看着泛黄的车前草叹息,忽然听见学堂方向传来争吵声。她起身时,正看见阿蓍被几个孩子推搡在地,发间的野花散落一旁。
"怪胎!都是你招来的灾祸!"小虎的堂弟小石头涨红着脸,"自从你来了,灵谷就没好事!"阿蓍蜷缩在墙角,眼中满是惊恐。阿野及时赶到,一把推开小石头:"不许欺负妹妹!"
这己是本月第三起冲突。自从朝廷驿站设立,灵谷涌入大量流民,原本宁静的村落变得人心惶惶。刘婶逢人便说:"那会算卦的丫头是灾星,蒙卦上写着'困蒙,吝',就是说要倒霉!"
"怎么回事?"逸尘的青衫染着露水,显然刚从山上采药归来。小石头指着阿蓍:"她咒我们!说溪流会断!现在真的没水了!"阿瑶这才注意到,往日潺潺的溪水竟真的干涸了,露出开裂的河床。
阿蓍颤抖着捡起地上的卦象图,那上面分明画着干涸的河流与枯萎的草木。逸尘接过图纸,脸色凝重:"这不是诅咒,是预言。阿蓍,你还记得怎么算出的吗?"女童抽泣着点头:"我梦见有黑龙堵住了泉眼..."
村民们闻言炸开了锅。"果然是妖女!"刘婶尖叫着,"当年悬壶邑遭灾就是因为巫女!"她转身对村长说:"必须把她送走,否则灵谷要完了!"不少人附和着,唯有阿槊挡在阿蓍身前,如同一座坚固的山。
当晚,议事厅的油灯忽明忽暗。村长皱着眉头:"按老规矩,遇灾要祭泉神。但阿蓍毕竟是孩子..."话未说完,陆婉清推门而入,她刚从城里归来,裙摆还沾着尘土:"我在山下听说,有人在溪流上游建了炼铁厂!溪水断流,定是因为这个!"
逸尘立刻展开舆图,用朱砂标出炼铁厂的位置。阿瑶看着地图,突然想起阿蓍曾在沙盘上画过类似的标记:"我们可以去上游查看,或许能找到解决之法。"小虎却冷笑道:"说得轻巧!那是节度使大人的产业,我们哪敢招惹?"
"我去。"阿槊攥紧了拳头,"只要能救灵谷,我什么都不怕。"他转头看向阿蓍,"妹妹,你能算出炼铁厂的弱点吗?"女童抹掉眼泪,拿起木炭在石板上画出复杂的卦象:"火克金,水克火...泉眼在工厂下方!"
次日清晨,阿槊带着阿野和小虎偷偷摸向炼铁厂。阿瑶则留在村里,带着女眷用仅剩的井水熬制防疫药。她路过学堂时,看见阿蓍正被几个孩子孤立在角落,心下一阵刺痛。
"阿蓍,跟我去药庐吧。"阿瑶牵起女童的手,"你能帮我辨认草药吗?"阿蓍眼中亮起微光,用力点头。两人在药庐里忙碌时,阿瑶忽然想起逸尘说过的"困蒙,吝"——困于蒙昧的不是孩童,而是不肯睁眼的大人。
正午时分,炼铁厂方向传来巨响。阿瑶冲出药庐,只见浓烟滚滚,阿槊一瘸一拐地跑回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阿野:"泉眼炸开了!溪水马上就来!"小虎紧随其后,发间还沾着铁屑:"没想到那工厂的地基这么脆弱!"
村民们涌向溪边,看着清澈的溪水重新流淌,发出欢呼。刘婶羞愧地走到阿蓍面前:"丫头,是婶子错了...你不是灾星,是灵谷的福星。"阿蓍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颗野莓递给她:"婶子吃,甜。"
当晚,灵谷举行了盛大的谢泉仪式。阿蓍被孩子们簇拥着,手里捧着用野花编成的花环。逸尘看着这一幕,对阿瑶轻声说:"蒙卦六西的'困蒙',困的是人心的偏见。如今偏见破除,灵谷才能真正复苏。"
阿瑶望着篝火旁欢笑的众人,忽然明白:真正的"吝"不是困境本身,而是困于固执与无明。当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当蒙昧者愿意睁开眼睛,再深的困境也会有微光透入。
秋风起时,灵谷的药圃再次生机盎然。阿蓍坐在溪边,用树枝在沙滩上画着新的卦象。阿槊和小虎正在比试射箭,箭矢破空声惊起一群白鹭。远处,陆婉清带来了新的消息:节度使大人下令关闭了所有污染溪流的工厂。
"阿瑶姐姐,你看!"阿蓍指着卦象,上面画着灵谷的学堂、药庐和潺潺溪流,"这次算的是'亨通'。"阿瑶笑着将女童抱起,腕间的银铃与溪声共鸣。困蒙的阴霾早己散去,留下的,是历经磨砺后更加坚韧的人心,和永不熄灭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