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发现什么的。”她问，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回主母，他会发现一本天衣无缝的‘假账’。”
黑影黑影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属下己按您的吩咐，将柳承业与王家对头盐商勾结，做空账目，侵吞三十余万两白银的‘证据’，做得滴水不漏。”
“很好。”
姜蕊萱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冷冽如冰。
“那本假账，每一笔都经得起任何账房先生的推敲，但合在一起，就是一个指向背叛的死局。楚凌天再精明，也只能查出这个‘结果’。”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王家府邸，账房内。
气氛凝重得犹如泰山压顶，空气中充斥着纸张的腐朽气息和人心的惶恐不安。
王家的大管家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汗水浸湿了后背。
“楚……楚大人，我们老爷对尚书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楚凌天一脚踹开他，眼神冷得像刀。
“闭嘴！尚书大人要的是证据，不是你的废话！”
他身后的兵部侍卫如狼似虎，将一箱箱账册砸在地上，纸张纷飞。
楚凌天亲自上前，拿起一本封面己经泛黄的陈年旧账。
他的手指快速翻动，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数字。
起初，一切都正常。
但渐渐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发现，从三年前开始，几笔与澜汐城盐路有关的巨额款项，流水都出现了极其隐蔽的断层。
这些断层被巧妙地用各种名目填补，单独看毫无破绽，但串联起来，却指向了一个巨大的亏空。
而每一笔问题账目的经手人落款处，都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柳承业。
楚凌天的心沉了下去。
这手法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是真的。
仿佛有人算准了他们会来查，特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们往里跳。
可他没有证据。
这些账本，就是铁证！
“大人，您看……”
一个侍卫指着账本角落的一处夹层，那里藏着几张极薄的信笺。
楚凌天抽出来，信上是柳承业与王家对头盐商的通信。
内容赫然是商议如何联手，用假账掏空叶孤寒与王振海的盐路！
“呵。”
楚凌天发出一声冷笑，不知是嘲讽柳承业的愚蠢，还是佩服布局者的狠毒。
他将信纸狠狠捏在掌心，转身对身后的人下令。
“把所有问题账册，全部封存！带回尚书府！”
“是！”
望着楚凌天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王家管家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兵部尚书府，书房。
狼藉依旧，仿佛昨夜的怒火还未散尽。
叶孤寒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濒临暴怒的困兽。
当楚凌天带着查封的账册走进来时，他眼中的猩红瞬间燃成了火焰。
“查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锈铁在摩擦。
“主上，请过目。”
楚凌天将那本最关键的账册和搜出的信件，双手奉上。
叶孤寒一把夺过，他甚至没有坐下，就站在原地，一页一页地翻看。
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哗”声，每一声，都像是在给他的理智施加重压。
他的脸色，从阴沉，到铁青，再到一种狰狞的惨白。
账本上的每一个字，每一笔款项，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柳承业！
王振海！
一个他看不起的奴才，一个他以为能掌控的商人，竟然联手给他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那三十二万两的窟窿，根本不是什么经营不善，而是赤裸裸的背叛和盗窃！
他叶孤寒，执掌兵部，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竟然被两个蝼蚁玩弄于股掌之间！
“砰——！”
一声巨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叶孤寒猛地将手中的账册狠狠摔在地上，厚重的红木封皮砸在地砖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纸张西散飞溅，像一场绝望的雪。
“好……好一个王振海！好一个柳承业！”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额角青筋暴起，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窜动。
“我竟养了两条反咬一口的疯狗！”
他胸膛剧烈起伏，那股被欺骗、被愚弄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剧痛。
所谓的“赔罪银”，现在看来，不过是王振海那个老狐狸发现窟窿太大。
来找他这个冤大头填补的伎俩！
这一刻，叶孤寒彻底被愤怒吞噬。
他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楚凌天，那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楚凌天！”
“属下在！”
“去。”
叶孤寒的声音阴冷得能刮下三尺寒霜，“告诉王振海，本官请他……去黄泉路上对账！”
他顿了顿，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一抹残忍至极的笑容。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他人头落地！”
“是！”
楚凌天眼中没有丝毫犹豫，领命而去，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外。
书房内，只剩下叶孤寒粗重的喘息声，和一地狼藉的“罪证”。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背叛者，却不知，他正亲手斩断自己的臂膀。
一步步踏入姜蕊萱为他铺设的，通往毁灭的陷阱。
同一时刻，栖梧院。
一只信鸽穿过晨雾，落在窗棂上。
姜蕊萱解下它脚上的细小竹管，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
“成。”
她将纸条凑到烛火前，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窗外，天边泛起一抹诡异的血色，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杀戮。
姜蕊萱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算计得逞的弧度。
叶孤寒，这只是开始。
你最引以为傲的钱袋子，今天，我亲手为你撕开一个口子。
接下来，便是你最珍视的权势和名望。
我会一根一根，亲手为你拔除干净。
书房内，叶孤寒粗重的喘息声依旧回荡，与一地狼藉的“罪证”共同昭示着他内心的狂怒。
他背对着门，正机械地擦拭着一柄染血的佩剑。、
那血并非来自敌人，而是他自己盛怒之下，一拳砸在书案利角上留下的。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背叛者，却不知，他正亲手斩断自己的臂膀。
一步步踏入姜蕊萱为他铺设的，通往毁灭的陷阱。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踏入，正是去而复返的楚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