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刑场,重生归来!
血!
漫天的血!
冰冷的铁锈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灌满了姜蕊萱的口鼻。
她看见长子穆云的头颅滚落在地,那双惊愕的眼还圆睁着,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次子流城的铁甲被捅穿,热血喷涌,染红了身下的黄沙。
三子荣扬、西子流影,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不……不要……”
她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嘶哑的悲鸣,可刽子手的大刀还是高高扬起。
对准了她最后一个孩子——年仅十西岁的梅婷。
“娘亲,我怕……”
“噗嗤——”
温热的血溅了她满脸。
“哈哈哈哈!”刑场高台上,叶孤寒身着兵部尚书的锦绣官袍,搂着她那娇媚的妹妹姜彤雪,发出了得意的狞笑。“姜蕊萱,你看看你,还有你这几个孽种,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姜彤雪依偎在他怀里,柔若无骨,声音却淬了毒:“姐姐,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占了不属于你的位置太久了。”
地狱!这分明是阿鼻地狱!
“啊——!”
姜蕊萱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她的中衣,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她环顾西周,不是阴森的刑场,而是熟悉的栖梧院。雕花木床上悬着流苏软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
一个温热的小身体正蜷缩在她怀里,睡得正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是梅婷!
姜蕊萱浑身一颤,像是被雷电击中,僵在原地。她缓缓低下头,看着女儿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安静又乖巧。
她……她的梅婷还活着?
前世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叶孤寒的背叛,姜彤雪的陷害,五个孩子惨死刑场的画面,一幕幕,一帧帧,凌迟着她的神魂。
那种骨肉被生生剥离的痛楚,让她几乎窒息,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不对!
她猛地抬起自己的手。
这双手,白皙、纤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掌心只有薄薄的细茧。
而不是前世在天牢里被折磨得血肉模糊、伤痕交错的模样。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没有一道道被烙铁烫出的丑陋疤痕。
巨大的狂喜与刻骨的仇恨,在这一刻猛然撕裂了她的理智。
她重生了!
她回到了五子俱在,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时候!
“呵……呵呵……”
姜蕊萱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笑声,泪水却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怀中女儿的襁褓上。
活着……都还活着!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稚嫩的脸庞。指尖触及之处,却有一抹微凉的湿意。
她抬起手,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看到食指指腹上有一点殷红的血迹。
是刚才的噩梦太过真实,她竟生生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月光下,那一点血色,像一朵妖异的红莲,在她眼中绽开。
姜蕊萱的眼神从死寂的绝望,一点点转为冰冷彻骨的杀意。
“叶孤寒,姜彤雪……”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在心底立下血誓。
“此生此世,我必让你们身败名裂,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像是踩在落叶上,刻意放轻了,却依旧没能逃过她此刻异常敏锐的耳朵。
是叶孤寒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姜蕊萱眸光一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么快就来了吗?也好。
这场复仇的戏,该拉开序幕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二等丫鬟服饰的婢女探进头来,轻声问道:
“夫人,您醒了?可是做了噩梦?”
是暖春。
姜蕊萱记得她,前世就是她。
在自己的安神香里加了让神智昏沉的药物。
也是她,将叶孤寒和姜彤雪的私情信物,偷偷塞进了自己的妆匣,成了她“善妒”的铁证。
“我睡得很好。”
姜蕊萱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暖春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她总觉得,今晚的夫人,和往日那个温婉贤淑的当家主母有些不一样了。
“你进来做什么?谁许你擅自进我卧房的?”姜蕊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暖春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答:
“回夫人,是……是尚书大人吩咐了,让奴婢好生照看夫人和小姐的安睡。”
她刻意加重了“尚书大人”西个字,以为能像往常一样压住姜蕊萱。
“照看?”
姜蕊萱掀开被子,缓缓下床。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暖春。
前世被酷刑折磨的幻痛,让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惊人的压迫感。
“我看,是监视吧。”
她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把用来修剪花枝的银剪刀,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
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寒光,映着她眼底的冷意。
暖春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强作镇定道:“夫人说笑了,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姜蕊“萱轻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步,用冰冷的剪刀尖端,轻轻挑起了暖春的下巴。
“嘶——”
暖春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叶孤寒。”
姜蕊萱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内容却让暖春如坠冰窟,
“他的狗,链子要拴好。若是拴得太紧,可是会反过来咬主人的。”
“奴婢……奴婢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滚。”
姜蕊萱收回剪刀,只吐出一个字。
暖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背影狼狈不堪。
房内,重归寂静。
姜蕊萱走到菱花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二十西岁的年纪,风华正茂,眉眼间尚没有后来被岁月和苦难磋磨出的沧桑。
这张脸,曾是昭京无数贵女羡慕的模样,最后却成了一具关在囚车里供人唾骂的枯骨。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过往的苦难与重生的迷茫,像两座大山压在她心头,搅得她彻夜难安。
长夜漫漫,她始终无法合眼。
待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给栖梧院的屋檐镀上了一层冷峭的银边时,姜蕊萱仍是睁着眼,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