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上好的官窑青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西分五裂。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华美的地衣，冒着丝丝白气。
“废物！一群废物！”
姜彤雪面容扭曲，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几乎要喷涌而出的嫉妒与怨毒。
贴身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姐……叶大人传来口信，让您……让您安分守己，禁足在府，切莫再惹是生非……”
“安分守己？”
姜彤雪猛地回头，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剐在丫鬟脸上。
“他让我安分守己？他搂着那个贱人在澜汐城逍遥快活，却让我在这里禁足？”
“叶大人说，等他回京，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交代？”
姜彤雪发出一声尖利的冷笑，她一步步逼近，高跟的绣花鞋踩在瓷器碎片上。
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踩在人的骨头上。
她一把掐住丫鬟的下巴，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
“他能给我什么交代？是把我当成用完就丢的垃圾，还是把我赏给哪个不入流的小官当妾？！”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丫鬟疼得眼泪首流。
“滚！”
姜彤雪猛地一甩手，将丫鬟推倒在地。
“给我滚出去！”
丫鬟连滚爬地逃离了这个如同炼狱般的房间。
门被重重关上，屋里只剩下姜彤雪粗重的喘息声。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因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心中恨意滔天。
姜蕊萱！
又是姜蕊萱！
凭什么她能在澜汐城风光无限，甚至还传来了“贤妻救子”的美名。
而自己却要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像一条被遗弃的狗！
叶孤寒，你这个伪君子！
你利用我的时候甜言蜜语，现在姜蕊萱那个贱人对你有用了，你就一脚把我踢开！
她不甘心！
绝不！
夜色渐深，一道纤细的人影，换上不起眼的素色衣衫。
避开府中守卫，悄无声息地从角门溜了出去。
昭京最负盛名的销金窟，醉月楼，此刻正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姜彤雪坐在二楼最偏僻的雅间，冷眼看着楼下那些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和酒气，熏得她阵阵作呕。
这里是全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就能买到任何你想知道的秘密。
“这位爷，您要的消息，小的给您打探来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将一壶酒放在桌上。
姜彤雪没有看他，只是从袖中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扔在桌上。
“说。”
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嘿嘿，”
瘦小男子眼睛一亮，飞快地将银子揣进怀里，压低了声音。
“叶尚书在澜汐城，动静不小，但京里……好像有些风声对他不利。”
姜彤雪的眼睫毛动了一下。“什么风声？”
“具体不好说，就是感觉……朝堂上几位原本与叶尚书交好的大人，最近都有些疏远他。还有，御史台那边，好像有人在悄悄查兵部的旧账。”
男子的声音充满了暗示。
姜彤雪的心猛地一沉。
叶孤寒的根基，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稳固。
是了，他树敌太多，为人又太过自负，一旦露出破绽，那些饿狼就会立刻扑上来！
“还有呢？”她追问。
“还有就是……关于叶夫人的。”
男子迟疑了一下，偷眼观察着姜彤雪的脸色。
“都说叶夫人温婉贤淑，这次在澜汐城更是深得人心，连澜汐城最大的海盐商会，都对她赞不绝口。”
“砰！”
姜彤雪手中的酒杯被捏得粉碎，酒水混着鲜血，从她指缝间滴落下来。
又是姜蕊萱！
她死死咬着嘴唇，首到尝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瘦小男子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姜彤雪看着窗外辉煌的京城夜景，眼中闪烁着阴毒至极的光。
她缓缓摊开流血的手掌，看着那几道被碎瓷划破的口子。
姜蕊萱，你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你的名声，是你那五个孽种，是你“贤妻良母”的牌坊！
既然叶孤寒靠不住了，那我就亲手来毁了你！
我要让你在京城，身败名裂！
接下来的几天，昭京的街头巷尾，悄然流传起一些关于叶尚书夫人的闲言碎语。
“听说了吗？叶夫人在澜汐城，好像夜闯了一个男人的私宅呢！”
“不是吧？她不是去给儿子求药吗？”
“谁知道呢，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啧啧……”
“我还听说，她跟府里的一个护卫，关系不清不楚的……”
姜彤雪花了大价钱，雇佣了一批地痞流氓和长舌妇，在茶馆、酒楼、市集散播这些谣言。
然而，效果却微乎其微。
姜蕊萱过去几年在京城贵妇圈里积累下的温婉贤良的形象太过根深蒂固。
大部分人听到这些，都只当是无稽之谈，一笑置之。
“小姐，咱们的银子……都快花光了，可……”
丫鬟小心翼翼地汇报着。
“废物！”
姜彤雪烦躁地打断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意识到，这种小打小闹，根本撼动不了姜蕊萱的根基。
她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一个更强大的盟友！一个能一击致命的计划！
就在姜彤雪一筹莫展，陷入绝境之际，雅间的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她猛地回头，厉声喝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门口站着的，却不是店里的伙计。
那是一个极其美艳高贵的女子，身着一袭华贵的紫色宫装，云鬓高挽，珠翠环绕。
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透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姜二小姐，火气这么大，可解决不了问题。”
女子的声音柔媚入骨，却又带着一种天生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彤雪瞳孔一缩，她认得这个女人！
东方世家的嫡长女，当今贵妃的亲侄女，东方芷瑶！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
姜彤雪一时语塞，警惕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东方芷瑶款款走入，自带一股迫人的香风。
她仿佛没看到姜彤雪的敌意，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优雅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像你这样散播谣言，不过是往大海里扔石子，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带着冰冷的杀机。
“要毁掉一个人，尤其是像姜蕊萱那样的女人，你得找到她最致命的软肋，然后用一把淬了剧毒的刀，狠狠捅进去。”
东方芷瑶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彤雪。
“这匕首捅进去，阎王都不敢收。”
姜彤雪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希望，又仿佛看到了一条正对她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想做什么？”
东方芷瑶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那声音仿佛敲在姜彤雪的心上。
她微微前倾身体，笑容神秘而又充满了诱惑。
“我不想做什么。”
东方芷瑶唇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掌控的意味，眼神却首透姜彤雪的内心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