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戴着新护腕去巡铺子。
黄凯眼尖地发现掌柜时不时就要摸一摸手腕。
"看什么看?"陈皮凶巴巴地拉下袖子,却藏不住通红的耳根,"...再偷看扣你月钱!"
陈皮盯着林见微给他绣的护腕看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
靛青色的棉布内侧,"阿呆"二字歪歪扭扭的,针脚还有些松散,旁边绣着的小狗倒是活灵活现,龇牙咧嘴的神态和他如出一辙。
他越看越喜欢,连练刀时都舍不得戴,生怕磨坏了。
"得回礼才行..."
夜深人静时,陈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想起林见微在破旧宅院里挖出黄金的模样——杏眼瞪得圆溜溜的,指尖沾着泥就去摸金锭,整个人都在发亮。
"有了!"
少年突然从床上弹起来,连夜翻出所有地契账本。
烛火噼啪作响,他咬着笔杆盘算到天明:城北赌坊的份子钱该收了,码头那批西洋货能翻三倍价,张启山上次提过的军火买卖...
长沙城最阔气的银楼来了位古怪客人。
"都要现银?"掌柜的胡子抖了抖,"这、这可是一万两..."
陈皮把一叠银票拍在柜台上:"装箱。"
当夜,林见微推开房门时差点被晃花眼——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满室银光。整整齐齐的银锭码成小山,她的绣鞋正踩在一锭翘角的元宝上。床边还摞着几个檀木匣子,随便掀开一个都是金灿灿的小黄鱼。
"你..."
"给你的。"陈皮靠在门框上假装看月亮,声音却绷得紧紧的,"以后...你就在金山银山上睡觉。"
林见微突然抓起个金元宝砸过来。
陈皮手忙脚乱接住,却见她己经扑进银堆里打滚,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要在中间挖个坑当被窝!"
窗外,被迫帮忙运银子的黄凯蹲在墙根,听着屋里叮叮当当的动静首摇头:"掌柜的这是...养了条龙啊?"
"哗啦——"
林见微整个人扑进银锭堆里,冰凉的元宝贴着肌肤滑落,发出令人愉悦的碰撞声。她抓起两锭银子"铛"地互敲,听着那清脆的声响笑得眉眼弯弯:"这些都是我的?真的都给我?"
(她呼吸一滞,心脏砰砰首跳。这傻子...当真把玩笑话记在心里了?)
(眼前突然浮现他熬夜算账时咬笔杆的侧脸,还有那些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原都是为了这个。)
林见微深深地看了陈皮一眼,这个傻子。
陈皮倚着门框"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着刀柄。月光描摹着少女在银山上打滚的身影,她发间的珠花散了,青丝铺在银锭上像泼墨。
"阿呆最好啦!"
林见微突然从银堆里爬起来,赤着脚三两步蹦到他面前。
陈皮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就触到一片温软——带着桂花香气的吻一触即离,轻得像蝴蝶掠过。
"这是谢礼!",她眼睛亮得惊人,转眼又扑回金山里,抱着个金元宝蹭了蹭,"今晚我要睡在这上面!"
陈皮僵在原地。
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瞪得圆溜溜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整个人一个大写的呆若木鸡。
林见微忍不住笑弯了眼。
(乖乖,你的心,也像你的脸一样软吗?)
夜风拂过廊下的铜铃,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可陈皮耳中只回荡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指尖慢慢抚上被亲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被烙铁烫过,热意一路蔓延到脖颈。
(如果...如果挣更多的钱...)
少年突然转身冲进院子,把正在偷懒的黄凯拎了起来:"现在就去码头!那批暹罗米连夜出手!"
"啊?掌柜的这都三更..."
"再啰嗦扣你月钱!"
月光下,陈皮摸着脸颊的手还没放下。他望着灯火通明的房间,林见微正哼着小调把金条排成星星形状。
少年突然握紧刀柄,明日就去接那单西域珠宝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