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卷房内·深夜】
烛火摇曳，映照着李大人的满头银丝。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手中的朱笔搁在青玉笔山上。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考卷己经批阅了大半，只剩下最后十几份。
"大人，您该歇息了。"张书办捧着一盏新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生怕惊扰了李大人的思绪。
李大人摆摆手，从紫檀木匣中取出最后几份考卷。当他展开其中一份时，突然"咦"了一声。烛光下，这份考卷的左侧是标准的馆阁体，字迹清秀工整；而右侧空白处却画着些奇怪的图案——一个戴冕冠的小人正举着戒尺，追打另一个抱头鼠窜的小人。
"这...成何体统！"张书办凑近一看，忍不住惊呼。
李大人却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图案："你看这线条，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章法。"他的指尖停在一处注解上，"将'学而时习之'比作'农夫深耕'，这个比喻..."
突然，他的手指一顿。在"温故而知新"的批注旁，画着一棵古怪的老树——树干上隐约可见赵明德的五官，而新发的嫩芽却呈现陈小鱼的笑脸。树根处还蜷缩着一只小龟，龟壳上的纹路赫然是《河图》《洛书》的变体。
"妙啊！"李大人突然拍案，震得茶盏里的水面荡起涟漪，"这哪里是胡乱涂鸦，分明是..."
"大人！"张书办突然压低声音，"这份是陈小鱼的考卷。就是县试时在卷上画乌龟的那个。"
李大人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轻轻翻动考卷，在最后一页发现一行几乎淡不可见的小字："菜狗，朕只能帮你到这了"。
#### 【城南茶楼·放榜前日】
"听说了吗？阅卷房里出了件奇事。"青衫书生神秘地压低声音，手中的折扇半掩着面。
茶楼里的嘈杂声顿时小了几分。几个正在喝茶的考生不自觉地往这边凑了凑。
"是不是那个'会笑的之字'？"同桌的蓝衣书生立刻接话，"我表兄在府衙当差，说李大人看到那份考卷时，手里的茶都洒在了官服上。"
角落里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众人回头，只见赵明德手中的茶盏裂开一道细缝，茶水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锦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荒谬！"赵明德猛地站起身，袖中滑落一封信笺，"这定是..."
"赵公子慎言。"刘训导不知何时出现在茶楼门口，手中捧着一卷文书，"府试乃朝廷抡才大典，岂容妄加揣测？"
#### 【城北客栈·黄昏】
陈小鱼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晚霞出神。右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指尖沾着的水渍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咚咚"——窗棂传来轻响。
他推开窗户，只见张教谕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教谕大人？您怎么..."
张教谕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压低声音道："李大人让我转交给你。"
锦囊里是一份答卷的抄本。陈小鱼展开一看，顿时涨红了脸——这分明是他的府试答卷！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朱批：
"见解独到，惜画工欠佳——李"
"王八画得不如县试生动——张"
"建议下回用彩色颜料——刘"
最下方还有一行新鲜墨迹："明日放榜，系好红腰带。"
#### 【府学门前·放榜当日】
天刚蒙蒙亮，府学门前就己经挤满了人。陈小鱼系着那条褪色的红腰带，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让开！"赵明德带着家丁气势汹汹地挤到前排，崭新的锦袍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我倒要看看..."
"铛——！"铜锣声打断了他的话。
衙役高声宣读："庚子年杭州府试案首——钱塘县陈小鱼！"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赵明德猛地转身，那张俊秀的脸庞扭曲得可怕。他死死盯着陈小鱼腰间的红腰带，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赵明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李大人他..."
"肃静！"李大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台阶上，手中捧着那份特殊的考卷，"诸位，学问之道，贵在得趣。"
他展开考卷，露出那个戴官帽的乌龟图案："看似荒唐，实则暗合圣贤之道。这龟壳上的纹路..."他的手指轻轻描摹着那些线条，"分明是天地至理的具现。"
陈小鱼站在人群中，感觉胸前的玉佩微微发烫。恍惚间，他似乎听见老祖宗得意的笑声："菜狗，朕就说能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