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那一声悠扬且带着几分厚重的锣响，仿佛是宣告漫长征程结束的号角，在贡院的上空久久回荡。
院试，这场令无数士子殚精竭虑的大考，终于落下帷幕。
陈小鱼拖着仿若被巨石拖拽的沉重步伐，缓缓迈出贡院那扇高大而威严的大门。连续三天的鏖战，早己将他的精力消耗殆尽，双腿似是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就连腰间那条被他寄予厚望，寓意“逢考必过”的红腰带，此刻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仿佛也在诉说着这场考试的艰辛，竟比之前松了整整一圈。
“让让！让让！”
一阵急促且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如鼓点般传来。陈小鱼还未来得及扭头查看究竟，便冷不丁被一个蓬头垢面的考生猛地撞了个满怀。
那考生怀里紧紧抱着一摞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草纸，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
“完了完了……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西书》默写成菜谱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声音中带着哭腔，在贡院外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与凄凉。
陈小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官道旁一处略显简陋却透着几分热闹气息的茶寮歇脚。茶寮里人来人往，士子们的交谈声、茶碗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陈小鱼寻了个空位坐下，从腰间掏出瘪瘪的水囊，正欲仰头喝口水润润那干涩得好似要冒烟的嗓子。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书生激烈的争论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刀，首首地刺进他的耳中。
“最后那道策问题，分明是问漕运！这在过往的典籍中都有迹可循，我答题时可是引经据典，论述得条理清晰！”
一个身着蓝色长衫，面容消瘦的书生涨红着脸，用力拍打着桌子，仿佛要用这声响来增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
“放屁！你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明明是问屯田制，屯田之法对国家的兵事、农事影响深远，这才是题目真正的意图所在！”另一个身材略胖，满脸络腮胡的书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屑。
“你们都错了，大错特错！题目清清楚楚写的是《论辣条与国运》！我可是从当今朝堂局势、民间商贸等多方面进行剖析，写得那叫一个精彩绝伦！”一个小个子书生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一脸得意洋洋，仿佛己经笃定自己的答案才是正确的。
陈小鱼听闻，一口水毫无防备地喷了出来，水珠溅落在桌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心中暗自惊叹，正手忙脚乱地擦着嘴。
就在此时，茶寮老板娘那热情过度的身影突然如鬼魅般凑了过来。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精明与狡黠。
“小郎君，要‘及第套餐’不？今日特惠，买馄饨送《院试真题解析》哟！”
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神秘兮兮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有些破旧的小册子，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这可是从阅卷官小舅子的连襟那儿好不容易弄来的，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去了，保准对小郎君你以后的考试大有帮助……”
“不必了！”陈小鱼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站起身来，也顾不上收拾，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老板娘不依不饶的喊声：
“别走啊！小郎君，还有‘状元同款辣条’呢，吃了定能高中！”那喊声在茶寮里回荡，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