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初晴,五里村南,远山云动,枯林古道之上,一道身影缓缓而来。
他身着灰青布袍,腰悬一枚古旧玉佩,步履悠然,头发己半白,却无老态,眼神炯然清澈,携着一股不合年岁的锋锐气息。
此人正是藏霞山百年前的老修——燕迟,自号“枯林散人”。
他神情平淡地望了望前方五里村的轮廓,脚步却于村口停下。
“雷痕未散,地息却稳。”他低语,“这地方,有点意思。”
草庐外,李星笙正挑水归来,抬眼便见那身影立于村口树下。
西目相对,燕迟眉头轻挑:“你这草庐……灵气倒比村中几家强得多。”
李星笙淡淡一笑:“风水好罢了。”
燕迟缓步而近,踏入庐前:“我听说,这五里村里,来了个会熬药、懂阵术的道人,唤作‘李掌灯’。”
“我不是阵师。”李星笙回得平淡,却未否认。
燕迟笑了笑:“我也不是。”
说罢,他手指一弹,一缕微光自袖出,于庐前虚空中绽出一道阵纹残影,正是李星笙先前所设封灵微阵的缩影。
“你这布法,颇有些老派阵道的意思。”燕迟语气随意,“若我没记错,这阵式己在藏霞山主院废弃百余年了。”
李星笙道:“那是因为你们后来的人不肯慢慢算。”
燕迟一愣,旋即大笑:“好,果然有趣。”
两人于草庐前小坐,随意闲谈。
燕迟问的不是宗门、也非修行,而是五里村为何会在灵脉断处渐复。
李星笙只回了一句:“灵泉自有回流之时。”
燕迟不再多问,却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忽而庐后传来一声低鸣,白睛豹自林中归来,身上泥湿未干,似是刚探林返程。
燕迟望着它看了片刻,微讶道:“这只灵兽,己与人心意相通……你驯得不错。”
李星笙未正面回答,只道:“它识得方向。”
燕迟微微点头,不再追问。
他们聊起五里村的旧病风疫、山民传闻与村中那口“灵泉”,李星笙语气依旧淡淡,却每语一出,燕迟都神色微动,仿佛抓住了某些被忽略的关键。
临别之时,燕迟忽然道:“若你当真只是个‘掌灯人’,那我倒愿日日来此听你熬汤。”
李星笙未置可否,只淡道:“汤每日有,来时记得带盏好灯。”
燕迟踏出庐门,抬头望一眼天光,低声道:“好个掌灯人。”
他远去之际,李星笙收拾炉灶,却翻出一封被压在柴堆下的残信,其上残墨模糊,仅能辨出“魂识”“血祭”二词,显然非寻常人所留。
他沉默片刻,将信收入袖中,目光幽深。
他再回身看向灵泉方向,那泉眼处似有微波荡漾,灵息若隐若现。
“魂识之事,不止泉下那处。”
他抬头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有一处镇市,每逢月尾有市集,名曰“归灯”。
他轻声自语:“那盏灯,或许该去看看了。”
当夜,白睛豹守于屋后,偶有低鸣,李星笙坐于庐内,翻阅旧册,灯光映面,神情沉静。
天未亮,他己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