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个旅行社的实习,” 沈雨湫推了推眼镜,有点不好意思,“做前台接待……主要想练练说话和待人接物。”
沈雨湫虽然成绩一般,但颜值高、气质好,父母希望她锻炼下沟通能力,为以后考公或者进企业打基础。
“哇!旅行社?哪个社?” 颜珂来了兴趣,转头看向沈雨湫。
“就……‘悦途’。” 沈雨湫声音更小了。
“噗!” 颜珂差点把啤酒喷出来,“那是我爸死对头开的啊!不行不行!湫湫你来我家公司!我给你安排个导游助理,跟着金牌导游学,比在前台强多了!还能免费到处玩!” 她拍着胸脯保证。
沈雨湫眼睛亮了亮,有些心动,又有点犹豫:“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了算!” 颜珂豪气干云,随即又笑嘻嘻地凑近沈雨湫,“不过你得答应我,好好练,以后给我当金牌导游!我罩着你!”
看着她们笑闹,陈凡心里暖暖的。他端起啤酒罐,碰了碰向华和李明的:“那就祝我们暑假……打工顺利?”
“顺利!” “必须顺利!” 向华和李明大声应和。
“还有,” 陈凡看向颜珂和沈雨湫,嘴角扬起,“祝颜老板生意兴隆,祝沈导游早日金牌!”
“干杯——!”
西个啤酒罐,唯独沈雨湫的是凉茶杯,清脆地碰在一起,在嘈杂的夜市里并不起眼,却充满了青春独有的、真挚而热烈的气息。
颜珂微醺的脸颊在灯光下愈发娇艳,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这一刻,没有贫富差距,没有学业压力,只有五个好朋友,在烟火气里,为即将到来的夏天和共同的未来,干杯。
——深夜,渝都水电大学后街——
路灯昏黄,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陈凡、向华、李明勾肩搭背地走着,嘴里还哼着跑调的歌,刚才路边摊的啤酒和畅快似乎还在血液里流淌。
向华正眉飞色舞地模仿着李子豪在火锅店铁青的脸,引得李明哈哈大笑。
然而,这份轻松在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时戛然而止。
巷口被七八辆歪歪斜斜的鬼火摩托车堵死,昏暗中,十几个叼着烟、穿着紧身背心或花衬衫的身影围了上来,手里拎着棒球棍、甩棍,甚至还有链条,眼神不善。
为首一个染着黄毛、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混混,用棍子敲打着手心,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然而,这份轻松在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时戛然而止。
“陈凡?向华?李明?李子豪少爷让我们哥几个……好好‘送送’你们回学校!”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酒意瞬间被惊怒取代。
“操!李子豪这孙子!”
向华眼睛一瞪,火气腾地就上来了,顺手抄起墙边一个半空的啤酒瓶,“玩阴的?!”
李明也绷紧了身体,握紧了拳头,脸上没了笑容:“妈的,真当老子们是软柿子?”
陈凡没说话,眼神却骤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冰。
他把向华和李明往身后挡了挡,目光扫过这群明显是社会混混的打手,声音低沉:“跟李子豪说,有什么冲我来,让他们俩走。”
“走?一个都别想走!”
黄毛啐了一口,棍子一指,“给老子打!”
话音未落,混混们就嚎叫着冲了上来!棒球棍带着风声砸落!
没有退路!
陈凡侧身躲过砸向自己脑袋的一棍,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干脆的过肩摔将人狠狠掼在地上!动作出奇地利落,带着一种压抑己久的狠劲。
向华怒吼着,啤酒瓶“砰”地砸在一个混混肩膀上,玻璃渣飞溅,他立刻和另一个扑上来的混混扭打在一起。
李明身材壮实,硬挨了两拳,抱住一个混混的腰就把他顶在墙上猛撞!
巷子里瞬间乱成一团!
怒骂声、棍棒击打声、闷哼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陈凡三人虽然勇猛,也练过点拳脚(陈凡是小时候跟县里武校师傅学过几天,向华和李明纯粹是打架打出来的野路子),但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有家伙。
很快,三人身上都挂了彩。陈凡嘴角破了,血丝混着汗水流下;向华胳膊挨了一棍,疼得龇牙咧嘴;李明眼眶挨了一拳,瞬间青紫一片。
就在三人快要被淹没时——
“住手!警察!”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猛地射进混乱的小巷!
混混们像受惊的老鼠,顿时作鸟兽散,丢下棍棒就想跑。
但警察动作更快,迅速合围,当场按住了好几个,包括那个黄毛头子。
陈凡、向华、李明也被带上了警车,他们脸上带伤,衣服被扯破,狼狈不堪,但眼神里都憋着一股不屈的怒火。
派出所里。
冰冷的灯光,铁质的椅子,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的味道。
警察分开询问,陈凡据理力争,讲述了李子豪如何指使混混围殴他们的经过。向华和李明也愤怒地补充细节。
然而,当提到“李子豪”这个名字时,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
那个黄毛头子和几个混混就被一个穿着考究、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带走了。
中年男人甚至没看陈凡他们一眼,只是和值班的警官低声交谈了几句,对方便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 一个年长的警察走过来,语气带着不耐烦,“聚众斗殴,扰乱治安!对方己经和解了,你们就好好在这反省一晚上!通知家属明天来领人!”
“什么?!是他们先动手的!是李子豪……” 向华气得要跳起来。
“安静!” 警察厉声呵斥,“证据呢?你们身上也有伤,对方也有伤,互殴!懂不懂?再吵吵就多关几天!”
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冷水浇下。
陈凡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他看着黄毛他们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看着警察冷漠的脸,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冤屈感几乎将他淹没。他知道,这就是李子豪家的“关系”。
这一夜,格外漫长。
冰冷的椅子硌得骨头疼,伤处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
听着向华压抑的怒骂和李明沉重的叹息,陈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狭小的窗口透进来的微光,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
派出所门口。陈忠华和苏贵芬几乎是跑着冲进来的。
陈忠华,五十出头,头发却己花白了大半,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皱纹,背有些佝偻,那是常年弯腰扎纸人、糊花圈落下的。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灰、袖口磨损的旧夹克,脚上的皮鞋沾满了灰尘。
苏贵芬比他矮半个头,身形瘦小,脸色蜡黄,眼袋很深,显然是连夜没睡好,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儿子呢?陈凡!他怎么样了?” 苏贵芬声音带着哭腔,焦急地张望着。
当看到陈凡脸上带伤、衣服脏破地走出来时,苏贵芬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扑上去想摸儿子的脸又不敢:“凡娃!疼不疼?啊?怎么弄成这样了?”
陈忠华嘴唇哆嗦着,看着儿子脸上的伤,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和疲惫。
他走到警察面前,佝偻着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警察同志!对不起!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好好教育!”
警察板着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在学校不好好读书,跑出去跟人打架斗殴!性质恶劣!这次是警告,再有下次,等着进少管所吧!签个字,把人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