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檀木匣里的蓝光
梅雨季的上海,仿佛被浸泡在浓稠的墨汁里。细密的雨丝如蛛网般笼罩着弄堂,青石板上的苔藓在潮湿中肆意蔓延,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潮湿交织的气味。林深戴着白手套的手微微发抖,指腹蹭过祖父遗留的檀木匣表面,那些经年累月的划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宛如一道道神秘的古老纹路。阁楼的天窗漏进几缕浑浊的光,在尘埃中划出倾斜的轨迹,照得匣身铜锁上的锈迹泛着暗红,像凝固的血痂。这只檀木匣被藏在老宅阁楼最隐蔽的角落,积灰足有半指厚。林深记得小时候捉迷藏,祖父总爱把他往堆满旧书的樟木箱里塞,自己则摇着蒲扇坐在藤椅上笑。那时阁楼还飘着线装书的墨香,不像此刻,潮湿的霉味几乎要钻进肺管。他用随身携带的微型撬棍插入铜锁缝隙,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突然 “咔嗒” 一声,暗格弹开的瞬间,一道幽蓝的光骤然迸发,仿佛从另一个时空倾泻而出。那枚蝴蝶吊坠静静躺在天鹅绒衬布里,蝶翼上镶嵌的碎钻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在蓝光的映衬下,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吊坠内侧刻着的 “19370813”,像是用刀尖深深镌刻进去的,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暗红痕迹,宛如干涸的血迹。林深凑近细看,发现数字旁隐约还有半个模糊的指纹,凹陷的纹路里卡着黑色污垢,像是经年累月的硝烟。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八岁那年,祖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别碰... 老宅...” 那时老人枯槁的手指正指向阁楼方向,浑浊的瞳孔里映着窗外阴沉的天色。而现在,林深的拇指己经不受控制地着那串数字,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刹那间,整间屋子开始剧烈震颤,老旧的木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玻璃窗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满冰霜,纹路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将外面的雨幕隔绝成一片模糊的灰白。林深踉跄着扶住书桌,却见桌面上祖父的老照片突然泛起涟漪,照片里穿长衫的老人竟朝他眨了下眼睛。手机在零下温度中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瞬间黑屏,可当他低头时,发现黑屏的手机屏幕上竟浮现出一行血字:“你不该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林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阁楼中央,檀木匣己经合上,吊坠不翼而飞。阁楼的陈设却发生了诡异变化 —— 原本靠墙的樟木箱挪到了窗边,墙上的挂历日期变成了 “1937 年 8 月 12 日”,而自己身上的白衬衫不知何时换成了灰布长衫。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林深屏住呼吸。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出现,拄着枣木拐杖,青灰色长衫上沾着泥浆。当那人抬起头,林深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 分明是本该早己去世的祖父,只是面容比照片里年轻许多,眼角还没有皱纹,只是左脸颊上多了道新鲜的刀疤,血珠正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深儿?” 祖父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谁让你打开匣子的?”林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祖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快逃... 他们追来了...” 话音未落,阁楼的木门轰然炸裂,十几个戴着青铜蝶形面具的人闯了进来,手中的枪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冷光。为首者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林深耳畔飞过,击碎了身后的窗玻璃。混乱中,林深摸到祖父掉落的拐杖,用力横扫过去。枣木拐杖击中一人手腕,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俯身去捡枪,却发现掌心多了枚蝴蝶吊坠 —— 正是消失的那枚,只是蝶翼上的碎钻正在一颗颗脱落,化作蓝色光点没入他的皮肤。时空开始扭曲,祖父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是祖父奋力将他推向窗边,大喊着:“去找玉蝶!”当林深再次睁开眼,他又回到了现实中的阁楼。檀木匣依旧敞开,吊坠安静地躺在里面,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吊坠内侧的 “19370813” 上,那串数字突然开始流动,重组为新的文字:“游戏开始了”。而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轻响,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朝阁楼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