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一章：姑苏烟雨遇朱蛤
护送重伤士兵抵达姑苏后，林砚与木婉清暂居在段正淳旧友——姑苏“曼陀山庄”庄主李青萝的别院。李青萝虽不在庄中，却己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只说“段王爷的朋友，便是曼陀山庄的朋友”。
这日午后，两人前往城中最大的药铺为士兵抓药。药铺老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听闻他们是从雁门关来的，叹道：“北方不太平，还是我们姑苏好，只是最近城里倒出了件奇事——有人在城外的‘寒碧潭’见到一只通体赤红的大蛤蟆，说是百年难遇的‘朱蛤’，有解毒疗伤的奇效，引得不少人去捕捉。”
木婉清皱眉：“朱蛤虽罕见，却也不至于惊动这么多人。”
“姑娘有所不知，”老板压低声音，“传闻那朱蛤不仅能解毒，还与一本失传的《毒经》有关——据说当年丁春秋年轻时曾在寒碧潭见过朱蛤，《毒经》的雏形便源自此。如今星宿派残余弟子在姑苏出没，怕是也为了这朱蛤和《毒经》而来。”
林砚心中一动——丁春秋的《毒经》若落入星宿派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他与木婉清对视一眼，当即决定前往寒碧潭探查。
寒碧潭位于姑苏城外的密林深处，潭水碧绿，寒气逼人。两人刚靠近潭边，就听到争执声。只见几个星宿派弟子正围着一个穿绿衣的少女，为首的瘦高个狞笑道：“小丫头，把朱蛤交出来，饶你不死！”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环髻，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瓦罐，脸上满是倔强：“这是我先发现的！凭什么给你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瘦高个挥掌便向少女拍去，掌风带着腥臭，显然淬了毒。
“住手！”木婉清长剑出鞘，剑光一闪，格开瘦高个的手掌，“星宿派的人，还敢在此作恶！”
林砚也上前一步，伴星短剑首指其余弟子：“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星宿派弟子见是他们，脸色大变——雁门关一战，林砚与木婉清的名声早己传遍江湖，他们哪里敢抗衡，撂下几句狠话便仓皇逃窜。
“多谢二位姐姐哥哥！”绿衣少女松了口气，打开瓦罐，里面果然有一只拳头大的朱蛤，通体赤红，眼睛鼓鼓的，正吐着信子。
“你是谁？为何要抓朱蛤？”林砚问道。
少女道：“我叫阿碧，是参合庄的丫鬟。我家公子最近练功走火入魔，中了寒毒，听闻朱蛤能解寒毒，便来碰碰运气。”
“参合庄？慕容复的住处？”木婉清问道。
阿碧点头：“正是。只是我家公子一心复国，最近总与一些陌生的江湖人来往，我放心不下，才偷偷出来找解药。”
林砚沉吟道：“星宿派想要朱蛤，怕是不止为了解毒，多半与《毒经》有关。你可知《毒经》的下落？”
阿碧摇摇头：“不曾听说。不过我家公子的书房里，有本旧书提到过‘寒碧潭底藏秘辛’，不知是不是指这个。”
正说着，忽听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款款走来，容貌清丽，气质娴静，正是王语嫣。她看到林砚与木婉清，微微一怔：“林少侠，木姑娘？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王姑娘？”林砚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闻阿碧来寒碧潭，担心她出事，便跟来看看，”王语嫣道，“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她看向阿碧手中的瓦罐，“朱蛤真的找到了？”
阿碧点头：“嗯，只是不知能不能解公子的寒毒。”
王语嫣看向林砚：“林少侠，你懂医术吗？能否帮看看？”
林砚略通医理，接过瓦罐观察片刻：“朱蛤确有解毒之效，但寒毒深入骨髓，需配合药材调和，否则会伤及经脉。我这里有瓶李秋水前辈给的‘暖阳丹’，可中和朱蛤的燥性，或许能用。”
他取出丹药递给阿碧，阿碧连连道谢。
王语嫣看着林砚与木婉清，轻声道：“既然遇上了，不如同回参合庄？我表哥最近心绪不宁，或许林少侠能劝劝他。”
木婉清看向林砚，见他点头，便应道：“好。”
前往参合庄的路上，王语嫣说起慕容复的近况——自契丹南侵的消息传来，慕容复便频繁联络江湖势力，甚至与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来往，言行间透着急于求成的焦躁。
“他总说‘大燕复国’是头等大事，”王语嫣叹了口气，“可我总觉得，眼下该先联手抗辽，而非计较私怨。”
阿碧也道：“公子最近常看一本兵法书，说要‘借辽人之手乱中原，再趁机起事’，我听着就害怕。”
林砚皱眉——慕容复的野心竟己到了不顾民族大义的地步？若他真与辽人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抵达参合庄时，慕容复正在书房看书，见他们到来，起身迎客，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当看到阿碧手中的朱蛤，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掩饰道：“阿碧，让你找的药材找到了？”
“找到了公子，还有林少侠赠的暖阳丹。”阿碧将瓦罐递上。
王语嫣趁机道：“表哥，林少侠刚从雁门关来，知道辽人的虚实，你们正好聊聊。”
慕容复敷衍地点头，目光却总瞟向瓦罐，又对王语嫣道：“语嫣，你陪木姑娘去园子里走走，我与林兄说几句话。”
林砚知道他想支开旁人，索性开门见山：“慕容公子，听说你在找《毒经》？”
慕容复脸色微变：“不过是江湖传闻，林兄何必当真？”
“若为抗辽，找《毒经》解毒倒也罢了，”林砚盯着他，“可若想用它来对付同道，怕是不妥。”
慕容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林兄这是在教训我？”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王语嫣与木婉清走了进来。王语嫣显然听到了对话，轻声道：“表哥，林少侠也是好意。”
木婉清也道：“星宿派在寒碧潭出没，目标不仅是朱蛤，还有《毒经》，我们理应联手将他们彻底铲除。”
慕容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转身走进内室。
阿碧吐了吐舌头，对林砚道：“公子就这样，别往心里去。”
王语嫣无奈道：“今晚就在庄中住下吧，我去准备客房。”
傍晚时分，林砚独自在园中散步，忽见王语嫣与木婉清站在湖边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似是聊得投缘。阿碧则蹲在花坛边，小心翼翼地给花草浇水，夕阳落在她身上，透着一股恬静的温柔。
他忽然觉得，姑苏的烟雨虽美，却藏着太多算计——慕容复的野心、星宿派的觊觎、《毒经》的秘闻，还有眼前这几位性情各异的女子：木婉清的清冷坚定，王语嫣的聪慧通透，阿碧的纯真善良。
这场江南之行，注定不会平静。而他的故事，也因这些相遇，在天龙的江湖里，织就了一张愈发复杂的网，却也愈发鲜活起来。
夜色渐浓，参合庄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着湖面的波光，静谧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流。林砚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