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的目光如冷电,快速扫过石头因痛苦而大张、却己泛着灰青色的口腔深处——喉关处肉眼可见的异常几乎闭塞了整个通道!
那急速浅促的胸廓起伏,伴随颈部剧烈拉丝般的辅助呼吸动作……典型的会厌急肿引发的重度喉梗阻!
这症状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下,几乎是死刑!尤其在荒僻的狗尾巴沟!
楚沐托着孩子下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一丝源自后世的医学判断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他的思维:
气管切开?不可能!没有任何消毒条件!肾上腺素?强心剂?笑话!环甲膜穿刺?他没有针!没有导管!连最简陋的刀片都没有!
时间就是这孩子的生命!一丝一毫都容不得犹豫!
他猛地抬起头,因为动作急促牵动了胸前的伤,喉头发出一下短促的压抑嘶声,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有那双眼睛里的决断寒光更加锐利!
他目光越过葛老大夫妻绝望哭泣的脸,猛然扫向周围!最终定格在缩在人群角落里一个稍大一点、此刻也被吓得呆若木鸡的小女孩身上。
她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用干草茎编织的、歪歪扭扭的“小蜻蜓”!
草茎!
极细!坚韧!中空!
没有时间了!
楚沐猛地一指那个小女孩手里的草蜻蜓!又急促地在几乎窒息的石头喉咙位置用力点了两下!
最后猛地一挥手,指向自己身后灶台的方向!那个方向……有他熬煮多日,刚刚才分离出的那一点点……纯度堪忧、杂质明显、但主体化学结构明确的“硝酸钾”粗制结晶体!
他无法言语!动作又快又急!在旁人眼中如同犯了癔症般的古怪手势!只有那双眼底燃烧的急切火焰,如同最后的求救信号,撕裂了绝望的暮色!
葛老大和他女人彻底愣住了,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行径怪异的哑巴。
周围一片死寂。
村民们面面相觑,无人能理解这哑巴怪异手势的含义。
抱着孩子的女人哭得几乎晕厥。
就在这时!
“拿……拿草虫给他!”
葛老根猛地从人群里挤出来!他那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豁出去的光芒!
方才楚沐那急迫的指向和最后朝着他家灶台的手势,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老根心头浓重的疑云!他认得那哑巴熬出的东西!刺鼻呛人的粉末!这娃子……不是在胡闹!
老根猛地一声低吼,如同炸雷般惊醒了吓傻的小姑娘!那孩子手一抖,攥得紧紧的草茎蜻蜓掉在地上。
楚沐动作快如疾风!在草茎蜻蜓掉落的瞬间,他己经弯腰一把将它抄起!动作之迅速与他虚弱的外表格格不入!
随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他用力扯下蜻蜓身上作为“翅膀”和装饰用的散乱草叶碎片,只留下那几根紧密缠绕编织的坚韧草茎主干!草茎极细,如同精心打磨过的竹丝,质地坚硬却又有一定的韧性!
楚沐的目光锁死在石头暴凸的眼珠和那青紫的小脸上——己经彻底停止了抽搐,只剩下细微而可怕的窒息性震颤!再拖片刻,神仙难救!
他猛地抬手,指向抱着孩子己经在地的女人手腕上一根绑住袖口的、脏兮兮的麻绳!那是唯一可用的“绳索”!
无需语言!那眼神就是燃烧的火焰!
葛老大女人完全懵了,下意识地扯下那根麻绳。
楚沐一把抓过麻绳!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单膝半跪在地,在所有人包括老根的屏息注视下——他粗暴而精准地掰开石头那紧闭的小嘴!
无视孩子喉咙深处如同拉破风箱般垂死的抽气声!将那根细长的、带有天然硬度的草茎主干一端,死死贴压在石头那几乎肿成一个小山包的甲状软骨之上!
同时用双手拇指和食指死死掐住石头两侧下颌关节,将孩子整个下颌完全固定,防止任何可能的挣扎咬合。
孩子的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下意识就想扑上去撕打。
“别动!!”老根猛地扑上去,用枯瘦的双手死死抱住了女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楚沐的动作!“让他弄!”
楚沐充耳不闻!他额角青筋暴跳,汗水沿着鬓角汇成小溪滑落!他猛地一咬牙!
捏着草茎的那只手爆发出所有的力气!将坚韧尖锐的草茎中段最硬的位置,对着石头那微微震颤的甲状软骨下缘——环甲膜的解剖位置!极其精准地、带着一股近乎同归于尽的凶悍力量,猛地刺了下去!!!
微不可察的阻力和随后穿透的落空感传递到指尖!
“嗬——!”
原本己经完全断气的石头身体猛地向上弹动了一下!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和粘稠脓液的气流,顺着那根刺入脖颈的细长草茎猛地喷溅出来!气流冲出草茎另一端时,甚至带出了细小的、粉红的气泡!
微弱的、如同婴儿初啼般的第一丝喘息声,从石头鼻腔里艰难地挤出!
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