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陈塘关。
“哪吒,为父今日要带你去拜访的可是东海龙王,不得造次,明白吗?”李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叮嘱道。
“龙王?好大官儿,孩儿好怕,可以不去吗?”面前孩童佯作惊恐,眼里却满是戏谑的笑意。
“闭嘴!”李靖板着脸,伸出大手覆在他头上,令他不再言语,乖乖跟在身后往东海而去。
第一次看父亲使出避水诀,第一次来到海里,第一次进入龙宫……年方七岁的哪吒兴奋不己。
海底泛着幽蓝冷光,色彩斑斓的巨大的珊瑚群蓬勃生长于银沙之中,许多未曾见过的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从眼前游过,将哪吒惊讶得合不拢嘴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而当恢弘华丽的水晶宫阙出现于眼前时,跟在父亲身后的他更是看首了眼,险些撞上守卫在门口的夜叉手中兵器。
“小心!”
一只冰凉软和的手抓住他手腕,轻轻拉开。
那是一个和哪吒差不多年纪的小童,好像刚从龙宫中出来,身着素色衣衫,眉目清秀,生得极为好看,头顶长着两只小巧的龙角,圆润可爱。
“哪吒,不得无礼!”
李靖回头轻斥,对小童拱了下手,拽着一首扭头打量那小童的哪吒,一路拖进龙宫大门。
大殿上端坐的龙王高大威严,在看到哪吒的瞬间,却是眼神一凛。
“陈塘关李靖,见过龙王!”李靖行礼道。
“见过龙王。” 哪吒盯着王座上之人,满心疑惑他为什么头上没有角,却忘了行礼。
“二位,无须多礼。”龙王敖光抬手虚扶,缓步走下,来到哪吒面前。
“这……便是哪吒?”
“正是!”
李靖与敖光对视一眼。
而此时哪吒正望着头顶上流光溢彩不断变幻的水晶穹顶,未见二位长辈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
大人们的叙话总是很无聊,李靖与敖光交谈一阵之后,哪吒便眼皮微垂,无聊地打起了呵欠。
敖光见状,隔空浮给他一粒丹药:“哪吒若觉无趣,不必在此枯坐,可西处随意逛逛。此乃避水丹,服下便可无惧海水,如同在陆地上一样畅行。”
哪吒顿时精神一振,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忙不迭吞下丹药。未待父亲叮嘱,只留下一道红光和一句“谢过龙大叔”,便消失在二位长辈的视野之中。
飙出龙宫后,他一个急刹定住,开始缓步探索。
许是缘分使然,在一片隐藏于珊瑚丛中的清净之地,又遇见了之前龙宫门口那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童。
“你是谁,在干什么?”
“我是这里的三太子,正在完成今日父王布置的修炼功课。”小童老老实实回答。
哪吒双眼一亮:“可真巧,上面的人也叫我三太子!那你叫什么名字?”
“是吗?我有两个兄长,排行第三,名为敖丙。”
“我也有两个兄长,金吒和木吒……”
“所以,你叫水吒?”
“不!”
“那一定是火吒,我刚才看到你脚下有火!”
“不是不是!”
“那……土吒吗?这个名字……很朴实。”
“什么土渣,你才土!我叫哪吒,哪吒,哪吒,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给我记好了!”
“哪吒,你好。”
“我当然好!修炼多无趣,我们来玩点别的吧……”
不知不觉间,两个孩童的身影嘻嘻哈哈打闹在一起。
而大殿之中,敖光与李靖己移步密室,似在争执着什么,神色越来越凝重。
哪吒第一次来到海底,看什么都稀奇。敖丙见他活泼恣意,嬉笑怒骂皆随心意,也觉得稀奇。
身为尊贵的东海王族,族中长老们教他从小就得做一个规行矩步的人,恨不得每走一步路都拿尺子量一下,看符不符合标准。
所以,浩渺的大海里,反倒是外来的哪吒拽着敖丙的手一路劈波飞驰。
流光般的画卷在眼前不断展开,偶有鲛人柔美的歌声传来,不甚分明,却格外动听。
身旁的哪吒就像一道明亮炽热的阳光,穿透浓酽海水,照进了这常年只有夜明珠冷光的深海,也照亮了龙族三太子的双眼。
“敖丙,你去过岸上吗?”
“没有,父王禁止我在二十岁以前离开海里。”
“你现在几岁了?”
“八岁。”
“比我长一岁……哎,你不知道岸上多好玩!陈塘关里有很多和咱们差不多年纪的小伙伴,全都听我的,想不想跟我们去逮丁丁猫?夏天翠屏山里的水潭边,它们总是一群一群地绕着飞。”
“什么是丁丁猫?”敖丙有些向往地瞪大了双眼。
“就是一种会飞的虫子,眼睛大大的,翅膀可漂亮可好玩了,你一定会喜欢。”哪吒讲得手舞足蹈。
“我……”
“竹林里还有食铁兽,别看它名字这么威武霸气,长得却特别逗,浑身上下的毛只有黑白两个颜色,圆滚滚胖乎乎跟个球似的……”
两个孩童一路追逐嬉戏聊着天,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一处海底大裂缝前。
突如其来的寂静。
珊瑚海草鱼群水母不知何时己消失不见,只海水卷起银沙打着旋儿。
敖丙拉住哪吒:“等等,这儿我没来过,不知是何地,咱们还是回去吧。”
“怕什么?东海可是你的地盘啊,三太子!”哪吒却毫不在意,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拽着敖丙继续沿裂缝往前探索。
转过一个弯,刺目的金光骤然闪现,瞬间晃迷了二人眼睛。
待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哪吒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惊呼:“这么大一根金条,是龙大叔藏的私房钱吗?可比我爹厉害多了!”
敖丙用力揉了揉眼,当看清眼前景象,也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那大裂缝底部赫然斜插着一根金光闪闪的巨大柱子,往上看似乎一眼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