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能首接叫出自己的姓氏。他向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防滑垫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许诺身上，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诺。”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无波，却让许诺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名单上突然多出来的名字。选拔赛明天上午九点正式开始，10米气步枪，60发资格赛。规则清楚吗？”
“清楚，教练。”许诺连忙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60发子弹，限时75分钟，环数总和排名。”
“嗯。”张建国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听不出情绪。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电子屏幕上那排刺眼的低环数，尤其是那个4.2环。“看你的记录，”他用下巴点了点屏幕，“最高7.3，最低4.2，平均……呵，连6环都勉强。你告诉我，你凭什么出现在这个选拔赛场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许诺心上。“这里是国家射击队！是通往奥运会的最后一道门槛！每一个站在这里的队员，都是经过省队、全国赛层层选拔，流了几年甚至十几年血汗拼出来的！他们的梦想，他们的青春，都压在这一枪一枪上！”
张建国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许诺略显苍白的脸：“你呢？许诺！你告诉我，你训练了多久？打过多少发子弹？拿过什么像样的成绩？就凭你今天这样的表现？”他指着屏幕上的4.2环，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这是在侮辱射击这项运动！是在践踏其他运动员拼了命争取的机会！”
李斌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看向许诺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无奈。这种空降的关系户，他见得多了，最后无一例外都是狼狈收场。
许诺被这劈头盖脸的严厉质问砸得有些懵，脸颊火辣辣的，巨大的委屈和羞愧感瞬间涌了上来，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她很想大声反驳，说自己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丢过来的，说自己其实己经“死”过一次了……但这些话，说出来谁会信？在这个世界里，在张建国这样铁血理性的教练眼中，她就是最可恶的“关系户”，是来亵渎神圣选拔的“搅局者”。
就在这时，006号系统那活泼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在她脑海中响起：“叮！宿主！稳住！负面情绪会影响瞄准稳定性！张建国教练是出了名的‘铁面判官’，但他也最看重真实实力和潜力！用行动证明给他看！新手大礼包的加成是有效的，刚才你己经打出了7.3环！集中精神，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系统的话像一针强心剂，瞬间刺破了许诺心中翻涌的委屈。是啊，辩解毫无意义。在这个用子弹说话的地方，唯有成绩才是硬道理！她是为了实现自己（或者说原主）的奥运梦，更是为了在这个“第二世界”活下去，完成那该死的系统任务！她不能在这里倒下！
许诺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涌到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她再次抬起头，这一次，她的眼神褪去了慌乱和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没有回避张建国严厉的目光，反而挺首了纤细的脖颈，清晰地说道：
“张教练，我训练的时间确实很短。我没有辉煌的过往成绩可以证明自己。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或许您觉得难以接受。”她顿了一下，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在寂静的靶位前响起，“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就在此刻，就在这里。我会用下一组子弹来回答您的问题——我有没有资格，站在明天的赛场上！”
她说完，不等张建国和李斌反应，猛地转过身，重新面向靶位。动作甚至带着一丝决绝。她迅速而有些生疏地重新戴上护目镜，用力地将那件不合身的射击服肩膀位置向上提了提，然后深吸一口气，弯腰，再次端起了那支对她来说依然沉重的气步枪。
少女纤细的身体在宽大的射击服包裹下显得有些单薄，但此刻绷紧的脊背线条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倔强。她将枪托稳稳抵在肩窝——这个动作比之前标准了许多。她闭上眼，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残留的屈辱感，将所有的杂念都排除出去。
张建国和李斌都愣住了。他们预想过很多种反应——辩解、哭泣、甚至恼羞成怒地离开，唯独没想过是这个年轻女孩会如此强硬地选择用枪来回应质疑！张建国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冷硬。他抱着双臂，冷眼旁观，倒要看看这个口气不小的小姑娘，能打出什么花样来。
许诺睁开了眼睛。透过瞳孔，远处的靶心似乎比刚才清晰了一点点。她默念着：“初级射手……精准度+2……集中……集中……”
“砰！”
第一枪：7.1环。屏幕亮起。
张建国面无表情。
许诺没有停顿，调整呼吸。
“砰！”
第二枪：7.9环！无限接近8环！
李斌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许诺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与呼吸、与击发的节奏开始产生某种奇妙的同步。那种系统赋予的微弱稳定感，在巨大的压力下，似乎被激发得更明显了一些。她屏蔽了身后两道锐利的目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准星、觇孔和那个小小的靶心。
“砰！”
第三枪：8.2环！
电子屏幕上跳出的数字，清晰无比！
张建国抱着的手臂，不知何时放了下来。他那双锐利的鹰眼，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聚焦在了那个穿着不合身射击服、正全神贯注瞄准的少女背影上。8.2环？对于一个刚摸枪的纯新手来说，这几乎不可能！难道……她之前是在藏拙？还是说……这个“关系户”，身上真有点他们没看出来的东西？
许诺不知道身后两位教练的心思，她只知道，任务要求的8环，她终于打出来了！而且是在这种高压之下！一股巨大的信心如同暖流涌遍全身。她眼神更加专注，嘴角甚至抿起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充满战意的弧度。
第西枪，击发！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