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热浪几乎要将人蒸熟，沈知意被气浪掀得撞向管壁，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陆景行染血的手臂却像铁箍般圈住她的头，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温热的血顺着他衬衫下摆，一滴一滴砸在沈知意手背上。
“陆景行！”沈知意挣扎着转身，指尖刚触到他染血的衣领，男人突然死死攥住她手腕。顺着他惊恐的目光望去，管道尽头的出口处，黑色兜帽下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刀刃折射的寒光映得对方瞳孔发颤。
警笛声越来越近，混着林曼歇斯底里的尖叫从厂房外传来。沈知意后背紧贴着滚烫的金属管壁，陆景行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带着铁锈味的热气让她头皮发麻。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有人顺着通风管道攀爬的动静由远及近。
“从侧面开口跳下去。”陆景行突然将她往管道内侧推，自己转身挡在前方。他染血的白衬衫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灰，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狰狞的刀伤，“周正雄的人应该还没包围西侧。”
沈知意还没来得及回应，头顶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陆景行猛地拽着她滚向侧边开口，锋利的玻璃碴划破沈知意的裤脚，小腿瞬间渗出鲜血。落地的瞬间，她瞥见上方黑影纵身跃下，匕首擦着她发梢刺进地面，溅起的碎石擦过陆景行后颈。
“分头跑！”陆景行突然将她推向左侧通道，自己却朝着相反方向狂奔。沈知意踉跄着扶住墙壁，看着男人染血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咬咬牙，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备用防狼喷雾，贴着墙根往仓库后门挪。
仓库后门的铁锁不知何时被撬开，潮湿的夜风裹着血腥味灌进来。沈知意刚探出半个身子，手腕突然被人扣住。她条件反射按下喷雾，却被对方反手握住手腕，带着硝烟味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是我。”
陆景行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腹部伤口。月光透过破洞的屋顶洒下来，照亮他苍白如纸的脸，额角绷带早己被血浸透，顺着鼻梁滑进嘴角。
“你不是让我分头跑？”沈知意声音发颤，看着他不断渗血的伤口，指尖几乎要陷进掌心，“陈特助说你飞机失事......”
“假消息。”陆景行闷哼一声，拽着她往废弃配电室躲。配电室的铁门锈迹斑斑，他用肩膀撞开门时，里面的灰尘簌簌掉落。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斑驳的光影，“周正雄买通了机组人员，想在公海伪造空难。但他没想到，我提前安排了替身。”
沈知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摸到他掌心黏腻的血：“那你怎么......”
“跳伞后被伏击。”陆景行靠在发霉的墙壁上，扯下领带缠住伤口，动作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阿凯拼死护我逃出来，但他......”男人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完的话。
仓库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气浪震得屋顶的铁皮哗哗作响。沈知意被陆景行猛地按在身下，他染血的衬衫蹭过她脸颊，子弹擦着门框飞进配电室，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他们发现我们了。”陆景行贴着她耳畔低语，温热的血滴在她锁骨，“周正雄在陆家的眼线还没揪出来，这次行动可能有内鬼通风报信。”他撑起身子时，沈知意瞥见他后腰洇开的血，比之前更汹涌。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混着金属碰撞的声响。沈知意摸到口袋里的U盘，冰凉的外壳硌着掌心。这是她故意激怒林曼的幌子，真正的备份早就藏在云端，但此刻，她不确定这东西能不能成为保命筹码。
“把U盘给我。”陆景行突然伸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如果我撑不住......”
“胡说什么！”沈知意拍开他的手，防狼喷雾塞进他掌心，“你说过不会死的。”她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看着男人越来越苍白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从员工通道出去，那里摄像头上个月就坏了。”
陆景行还想反驳，仓库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曼的高跟鞋声“哒哒”逼近，混着男人粗重的喘息：“陆景行，你以为逃得掉吗？周董说了，活要见人，死......”
话未说完，沈知意突然拽着陆景行冲向配电室另一侧的窗口。老式木窗“吱呀”作响，陆景行却在跨出窗台的瞬间踉跄着单膝跪地。沈知意转身要扶，却见他瞳孔猛地收缩，一把将她推出窗外。
子弹擦着她发尾飞过，沈知意摔在潮湿的草地上，抬头看见陆景行捂着胸口退进配电室。林曼张狂的笑声混着枪声传来：“陆总，你的替身坠海喂鱼时，有没有想起现在的下场？”
沈知意挣扎着起身，却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她反手要攻击，对方压低声音：“沈小姐，是我。”陈特助的声音带着沙哑，西装沾满泥浆，领带不知去向，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陆总让我带你去安全屋，他......”
“我要回去！”沈知意转身要冲回仓库，却被陈特助死死抱住。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红蓝警灯划破夜幕，仓库方向突然燃起大火，火光照亮林曼站在窗口的身影，她手中的枪还冒着烟。
陈特助拽着她往巷口跑，沈知意最后回头，看见陆景行染血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中。他举起手中的U盘，在火光中晃了晃，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林曼的尖叫混着爆炸声传来，沈知意感觉陈特助的手突然收紧：“别看了，陆总不会有事的。”
但沈知意知道，那笑容不是胜利，而是赴死的决然。U盘里根本没有沈氏数据，只有一份足以让周正雄身败名裂的证据——而现在，这份证据正在火海中燃烧。
安全屋的铁门重重关上时，沈知意摸到口袋里多出的东西。沾着血的纸条上，陆景行潦草的字迹还带着温度：“别信任何人，包括陈特助。”她猛地抬头，却见陈特助背对着她，正在往手臂注射某种药剂，月光照亮他后颈的纹身——和仓库里神秘人手腕上的檀香木手串，同样刻着周氏集团的徽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