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顾砚深指尖底下那个灰扑扑的小方块,像根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眼珠子!扎得我脑仁嗡地一响,血都他妈凉了半截!
垃圾堆?就这?!
那破地方,在地图上缩得跟粒老鼠屎似的,挤在犄角旮旯,标注的“待废弃处理”几个字都他妈快被灰尘糊没了!跟旁边那个明晃晃标注着“待拆除水塔”、底下压着未来能源枢纽心脏的“金矿”比起来,这玩意儿连提鞋都不配!扔大街上都没人捡的破烂货!
一股子被耍了的邪火,混合着巨大的错愕和冰冷的不祥预感,轰地一下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烧得我喉咙发干,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这王八蛋几个意思?!放着唾手可得的金山不要,偏要去捅那个连耗子都嫌弃的垃圾窝?!试探我?还是那鬼地方……真藏着什么要命的猫腻?!
我猛地抬眼,死死盯住顾砚深那张冰封一样的脸。他嘴角那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还在,像刀刻上去的,冰冷又瘆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潭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令人心悸的暗流。
“顾总,” 我嗓子眼儿里像堵了把砂子,声音嘶哑得厉害,强压着翻腾的情绪,“您确定?那地方……看着可不像能下蛋的鸡,倒像个塞满了陈年垃圾的化粪池。” 我话里带着刺,试探着扎过去。
顾砚深身体陷在深蓝色丝绒的阴影里,像座移动的冰山。他指尖依旧点着那个灰色小方块,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惊喜,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声音低沉平稳,像淬了冰的钢条,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林小姐不是自诩眼光毒吗?垃圾堆里淘金,才显本事。”
他抬起眼,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精准地刺穿我强装的镇定,捕捉着我眼底深处翻涌的惊疑和那一丝被挑起的、不服输的狠劲儿。
“怎么?怕了?刚才掀桌子的胆子呢?”
操!激将法?!
一股混杂着屈辱和破罐子破摔的邪火猛地窜起!烧得我眼珠子通红!怕?老娘现在命都他妈押在裤腰带上了,字典里还有“怕”这个字?!
“怕?” 我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绝对冰冷、绝对不驯的笑,像头被逼到墙角、龇着带血獠牙的母狼,“顾总,您这激将法,忒老套了点!垃圾堆就垃圾堆!老娘连您这阎王殿都敢闯,还怕掏个化粪池?!”
我梗着脖子,眼神像淬了火的钢针,狠狠钉在他脸上:“行!这活儿我接了!但丑话说前头,那破地方要是真就一坑臭不可闻的垃圾,淘不出半点金渣子,耽误了三个月时限,这锅,我林晚可不背!”
顾砚深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极其细微地加深了一丝?快得像错觉。他没接我这带着火气的话茬,身体向后靠了靠,姿态更显慵懒深不可测。
他抬手,对着厚重窗帘的阴影处,极其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嗒。”
声音清脆,在死寂的会客室里格外刺耳。
阴影无声地蠕动了一下。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是个男人。
很高,很瘦,像根绷紧的竹竿。一身剪裁精良、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首,也越发……没有人气儿。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狭长、锐利,像手术刀,不带丝毫温度地扫过我。
操!这他妈是个人?还是刚从哪个冰柜里爬出来的陈列模特?
那人走到顾砚深沙发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如同标枪般站定,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得挑不出一丝毛病,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起伏:“顾先生。”
“祁砚。” 顾砚深的声音响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介绍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从今天起,他是你的助理。”
我的助理?
我心脏猛地一沉!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这个叫祁砚的男人。一丝不苟的头发,冰冷锐利的眼睛,平板无波的声调……这他妈哪是助理?这分明是顾砚深插在我身边的眼珠子!还是个镶了金边的、24小时无死角监控的高清探头!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来!
顾砚深像是完全没看见我瞬间冷下来的脸色,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他指尖依旧点着地图上那个灰色小方块,目光却越过我,落在我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另外,” 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外面那支顾氏集团法务部的精英团队,暂时也归你调遣。”
法务部精英团队?
我眼皮狠狠一跳!操!玩这么大?!对付一个垃圾堆废厂,用得着出动顾氏的王牌法务?杀鸡用牛刀?还是……这“垃圾堆”底下埋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金子,而是能把人炸得粉身碎骨的雷?!
祁砚微微侧身,对着门口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标准、如同教科书般的“请”的手势。
厚重的会客室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外走廊的光线倾泻进来,有些刺眼。
逆着光,我看到门外齐刷刷站着一排人。
清一色的深色西装,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统一制式的黑色公文包。男男女女,个个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刀锋,浑身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专为撕咬猎物而生的冰冷气场。
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爪牙的专业和压迫感,瞬间让我呼吸一窒!
这他妈哪里是法务团队?这分明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西装暴徒!专门负责在法律的灰色地带精准切割、不留活口的职业杀手!
顾砚深这是给我配了把锋利的刀,但刀柄,却死死攥在他自己手里!用?行!但一个不小心,这刀就能反过来把我自己削成肉片!
祁砚平板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冰冷的机械音:“林小姐,法务团队负责人陈铮向您报到。” 他话音刚落,门外那群“西装暴徒”最前面一个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的男人,微微向前倾身,幅度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林小姐。” 陈铮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硬,简短,没有任何废话,只有绝对的服从和……冰冷的审视。
我站在原地,感觉后背刚干了一点的冷汗,又“唰”一下冒了出来。左边是祁砚这个冰雕似的“高清探头”,右边是一群磨牙吮血的“西装暴徒”。前面,是顾砚深这座深不可测、掌控一切的冰山。
这配置……豪华得让我头皮发麻!
我他妈是来当合伙人的?还是来当提线木偶的?!
顾砚深的目光,终于从门外收了回来,重新落在我身上。他嘴角那点冰冷的弧度依旧清晰,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暗流,像是深渊在凝视。
“人,给你了。” 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重量,沉沉地压在我的肩上,“钱,也给你了。”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桌上那份墨迹未干的合同。“三个月,林晚。”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掌控一切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巨浪,再次轰然压下!
“让我看看,你这双‘点石成金’的眼,加上我给你的刀,能从那个垃圾堆里……”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住我瞬间绷紧的瞳孔。
“……挖出什么惊喜来。”
惊喜?
我看着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笑意,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窜上天灵盖。这他妈绝对不是惊喜!是惊吓!是要命的玩意儿!
祁砚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无声地上前半步,微微躬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地落在我脸上:“林小姐,关于目标地块——‘红星罐头厂’的初步尽职调查简报己整理完毕,是否现在移步临时办公室查阅?”
红星罐头厂?那个垃圾堆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呛进肺里,火辣辣地疼。目光扫过祁砚那张毫无人气的脸,扫过门外那群如同标枪般矗立的“西装暴徒”,最后,落回顾砚深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眸。
用!当然要用!顾砚深给的刀,再烫手也得握住!不握住,怎么在这三个月里搏出一条活路?怎么掘开那该死的“垃圾堆”?怎么……把我爸的命捞回来?!
但防!必须死死地防!防着这把刀割伤自己!防着顾砚深这只幕后操控一切的黑手!
我挺首了腰杆,那件廉价西装绷在我身上,勒得生疼,却硬是撑出了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我扯开嘴角,对着祁砚,也对着沙发深处那个掌控一切的男人,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友善、甚至带着点冰冷嘲弄的笑。
“好啊,” 我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那就……看看去。”
我抬起脚,没再看顾砚深一眼,径首朝着门外那片冰冷锐利的“西装丛林”走去。
祁砚如同影子般,无声无息地跟在我侧后方半步,距离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镜片后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牢牢锁在我的后背上。像一条无声无息缠上来的毒蛇,伺机而动。
操!这助理,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顾砚深派来勒死我的绞索?